于敬先走后,申明煌看着卫秉钺:“你有什么想法?”卫秉钺回:“那天殿下故意在我妹妹面前说松浦码头没有埋伏,我们也确实没有设下埋伏,腮波雪蝶这才敢大摇大摆地带人跟过来,这不就说明了有内鬼吗?”
申明煌表示赞同:“是,那火雷是我暗中找人埋的,可不设埋伏却是我公开说的。而且我们也确实没有调兵,腮波雪蝶才会那么肯定这里没有诈。”卫秉钺笑笑不语,一个能知道他们有没有调兵的人,绝非低阶武将,那就不是他能评论的了。
申明煌先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能知道我们是否在姑苏调兵的,只有姑苏本地将官。”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海盗能在陵、浙两地肆虐好几年,显然不是裴有志这个姑苏游击能罩得住的。”卫秉钺惊呼:“殿下是说王总兵?”他说的王总兵就是陵、浙总兵王成丹,和他父亲卫戍平一样,是从三品官员,大阳九大总兵之一!
申明煌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那腮波一帆说他们过得十分清苦,可每次海盗来之后,各府报的损失绝对不是少数。”他是众皇子之中功课最好的,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我记得这两个月各府县上报的损失里,蜂蜜有十六斤、黄糖有四十斤。”
腮波一帆是腮波雪蝶唯一的儿子、海斯镇国将军府世子,又不是微末小兵,怎么可能有蜜糖而不给他吃?这说明海盗根本就没有抢到过蜜糖。这蜂蜜和黄糖到底是海盗抢的,还是有人冒充海盗抢的?卫秉钺点点头:“末将也听过有些将官纵兵抢掠,算在敌军头上的事。”
申明煌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而且海盗就在韩元岛,怎么可能会几年都没有被消灭?这一点,卫将军是兵部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卫秉钺忙表忠心:“是,末将知道有些将官会养寇自重,以便自己能多次立功或者迫使朝廷多拨银子下来剿寇。不过殿下放心,我们卫家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申明煌对他笑笑:“嗯,我怎会对卫家不放心。卫家固守海西一百多年,受历代先皇信任,对朝廷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调你来。”
卫秉钺这才放下心来:“是。我们卫家上下都对皇上忠心不二。”申明煌又说:“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陵、浙几乎多年无战事,只要留着海盗便能常常立功,还能顺便抢百姓的东西,因此各级武将都十分配合王成丹。”
卫秉钺想了想说:“不,有一个人不配合,钱塘府的安落。不过他十分奇怪,前面两年打海盗打得非常卖力,这两年却好像忽然丧失了战斗力,不知道为何。”
申明煌看着他:“卫将军,你们海西由卫总兵做主,因此你只需要打仗,并不需要知道官场的规则。”听他这么说,卫秉钺面上的神情更疑惑了。
申明煌解释说:“我久居花都,天天在朝堂上看那帮老头子吵架,我自然是知道的。别人都不卖力剿匪,只有安落卖力,断了别人的财路,岂不引起别人嫉恨?我看了他的记档,明明是个很有能力的将领,可是之前连续三年,浙州郡报给吏部的战功上却都没有他的名字。他早就该升官,却被吏部认定政绩平平,仍是一个小小游击,定然是被人穿了小鞋,因此他这两年才不敢卖力了。”
卫秉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来这官场可比战场复杂多了,他又说:“那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观点,应该把海盗引到钱塘去。那里地势开阔,适合骑兵展开攻势,而且安落可以帮我们。”
申明煌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好,那我们就定在钱塘。可如何将海盗引去,如何瞒着王成丹,还要再仔细商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