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宜小跑到床边,撞进怀里,埋头到他胸口,哭的双肩颤抖。
“好了,我没事,这有什么好哭的。”
单手抱住她,轻揉揉她后脑勺,傅怀安开口,“您若是觉得可以,就试试。”
他无所谓,除了截去双腿什么都可以。
许明远嗯了声,“我需要暂时住在这。”
“随便您挑。”
“好。”
关门出去前,许明远顿了下,从门缝看向房内两人。
世子似乎在安慰卿卿,凑近她的小脸,说着什么。
其实昨晚他是有点想回去和王爷夫人告状的,这人好像对卿卿并不好。
是卿卿对他的喜欢,让他犹豫了。
今日他好像看到了他对卿卿的心意,莫名让许明远觉得这是一种依靠和支撑。
卿卿在他这,是根顶梁柱,撑起摇摇欲坠的大厦。
若是抽走了,不知道会如何。
他走出去,晚风拂过。如何已经很少想起过去的事了,但一个明艳的面容此刻出现在脑海里。
胡家那位娇贵的小姐,在年轻的十六岁,做出了无怨无悔的抉择。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之后许明远留下,日日帮助傅怀安站起,辅以针灸,想试试能不能行。
要不是确信王爷心中只有夫人,他都得怀疑这位是不是王爷外头私生子。
骨子里的沉默和狠劲,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既然决定,就不要命似的。
还站不直的时候就尝试走,一次次摔倒后重新站起。
用木板夹住双腿辅助站起有多疼,只有他自己清楚。
每一步走在刀尖上也不为过,许明远简直无法亲眼看着。
身上都不知道是被汗水打湿还是血水。
裴卿宜压根不敢过去,就是光想起都掉眼泪的程度。
有一日远远的见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她刚要跑过去,就看到他抬手拒绝身边一切人帮助。
世子哥哥对别人没要求,对自己的苛求锋利过分。
只能晚上的时候跑去,在他怀里哭湿衣裳,听他笑着安慰。
她将他这辈子没流的眼泪都流尽了。
哭不动了,她就眼巴巴昂头看着他,靠在**,在昏黄的烛火边执书。
“看什么?”
书不轻不重的敲在脑袋上,裴卿宜唔了声,埋头缩在他怀里躲好。
没一会儿又偷偷眨巴眼睛,看他。
“怀安,外面冷了。”
傅怀安点头,快过年了。
“过年你回家去吧,你父母应该想见你。”
“这就是我的家啊。”
裴卿宜笑着歪歪脑袋,“回去半日就行了,爹爹和娘亲会嫌我烦的,他们可不希望我打扰了呢。”
“胡说。”
“我才没胡说呢,世子哥哥。”
她的称呼在怀安和世子哥哥中变化,偶尔生气了管他叫世子。
傅怀安一手执书,另一只手食指中指间轻夹她的脸蛋,一下下玩弄着。
“我好困怀安,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一日日,没有任何成效,他还是只能靠木板固定双腿,站起立刻就跌落。
许明远不着急,他清楚这种复健的过程很漫长的,就是现代的医术都得一年半载。
有些心急的是傅怀安,他不能接受自己付出了,得不到任何。
外头下雪,他仍旧执意锻炼,说这样更方便,摔在地上不会痛。
又把裴卿宜惹的大哭,他每次回来身上都毫无活人的温度。
汗水打湿衣物又被冻住,一次又一次打湿冰冷的衣物
“不可以!以后你只能在外头呆一个时辰,我们慢慢来嘛。”
她板起脸,点着眼前人额头,一副凶巴巴夫子的模样,“你别欺负我的怀安。”
傅怀安笑了声,点头。
她提出的所有要求他全盘接受,裴卿宜烦恼的觉得自己心里还是很难过。
怀安的欲望很少,少到她几乎看不出这世上有什么能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