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安抬手,倦到不想听,前厅热闹到嘈杂,他耳边此刻嗡嗡作响。
老头嘴上说着小生辰,不重要,实则为自己大办了宴席,撑足面子。
姨娘话里话外都是打压,就是他们不说,他也不想坐那了。
手中佛珠滚动,让人静心的好东西。
没人会喜欢一个自怨自哀,残忍阴翳的废物,那他就装成大气稳重的模样。
当年他躺在那个山涧里,没想过生死。
算的是,活着回去,他会是个‘完美’的哥哥。
他很好的踩准风向,将自己架到为弟弟牺牲的位置。
十二岁的诗被陛下欣赏,亲自接见,他很擅长如何不动声色的掌握人心。
同情,可怜,可惜都是他可以借助的情绪,可以踩着往上爬的东西。
果然,不管他们背地里如何,当面得尊他句世子,称赞他,羡慕他,风光霁月。
如若不是当年的果断和咬着牙争一口气的心,他压根不会有今日。
有人出生起就顺水行舟,有人逆流而上,一不小心就得死。
比如那个小傻子。
不得不承认投胎是门学问,出生没有的这辈子也求不到了。
所以他十分迫切想将干干净净的她拉入水里,看着她嘶声挣扎,无力沉沦,成为孤魂野鬼。
这样的欢愉,一定很舒心。
早上将写好的诗递给傅常,傅怀安没解释意思,任由傅常胡乱猜测。
流水诗会没什么意思,他坐在一边,有时木盘流到他面前他就拿起,流过去就算了。
高雅的活动很显然不适合这帮人,没接两句诗词,就有人嘀嘀咕咕问要不要去戏院逛逛。
他写的诗也从傅常手中被揉成一团,丢到脑后,几人偷溜去听戏了。
还没得空安静坐一会儿,就听到远处传来尖叫,“打人了!来人啊,打人啊!”
女人的哭喊和娇滴滴的喊叫不绝,人群围上去,好半天才裴卿宜手中将女人的头发解救出来。
裴卿宜抹了把小脸上的灰,哼了声昂头瞪向女人,“怕不怕,我撕了你的嘴!”
“你!你.........”
女人脸上红一块青一块,蓬头垢面头发鸡窝似在炸开,四处搜寻了下哭出声,“木子姐姐,她打我,她先动手打我的。”
“你好,请问心儿妹妹做了什么,你要动手打她?”
来人是个漂亮的大姐姐,瞧着也很温柔优雅,裴卿宜和气的挥挥手,“我不和她计较了。”
刘木子笑了声,不可思议,“你既然先动手,总得有个理由吧,大家都眼睁睁看着,世子哥哥不如也为我们做个见证?”
裴卿宜啊了声,扭头才看到他。
像是老鼠见到猫儿,鼓了鼓嘴老老实实的站好。
傅怀安不耐的微微蹙了下眉,很快了无痕迹。
若没人点到他,他还可以津津有味的看会儿热闹。
第一次见小人这般趾高气昂,和别人打架竟然也没吃亏。
“为什么动手打人?”
“没,没为什么,就是.........娘亲说我犯不着和别人解释。”
“哈,小妹妹,今日你便是公主也不可随意打人。”
“皇帝伯伯确实想封我为公主,姐姐怎么知道的。但爹爹不同意,皇帝伯伯还缠着爹爹好一阵子呢。”
人群顷刻间噤声,裴卿宜歪了歪头,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姐姐脸色变化了好几个调调。
傅怀安发誓,这是他小半生第一次需要强忍笑容。
“为什么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