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不远处,宋宁还是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裴隽走的并不慢,也很稳当,两人的手十指相扣,但她压根不需要出力去扶他。
她略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血肉之躯可以做到的吗?
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出分毫,示人的永远是他无可比拟的强大。
等上了马车后,她才黏上去,凑近他的鼻尖询问,“你真的没事吗,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鼻尖和他碰了碰,像只粘人的小猫儿似的,裴隽牵了下唇摇头。
没什么不舒服的,他没这么废物。
他眼里隐隐有些笑意,如她熟悉的那样抬手用手背蹭蹭她的脸。
宋宁唔了声,抱住他的腰,嘟囔,“我好想你。”
再次摸到她的手,再次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碰到小人儿软糯的小脸,是撑过这三天唯一的信念。
裴隽没再说话,确实没力气开口了,静静的听着她小嘴噼里啪啦,数落他。
马车小心翼翼停下在府门口,裴隽伸手摸了下宋宁的手,“冷不冷?叫如意出来接你?”
宋宁摇头,跟着他一起下了马车。
她不喜欢他老是照顾她,即便在这种时候,她也想时不时能照顾到他。
“王爷夫人,那个奴婢要不要传膳?”
“不用。”
裴隽解开外衣搭在一架上,坐下在床边。
知道他累,宋宁没说什么,等他躺下闭眼后,她才小步挪到他床边。
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觉得今日从幽闭室里走出的王爷与走进的不太一样。
他好累,一种由心的无力疲倦让她很心疼,似乎喘气对他而言都是负担。
之前见过这般的他的时候,他自残了。
在烛火下烫的滚热的刀子割在手上,他却面无表情。
那日如果不是她走进去,她真的很怕下一刀他会结束自己的性命。
宋宁一直知道裴隽没那么想活着,与自己不同。
她总是在努力活下去,好好吃药,好好养身体。他过一日算一日,干一日的活,为这个国家卖命一日。
死了也行,没死也行。
陛下,蘅国的子民,责任,仇恨拖着他煎熬。
伸手碰上他的脸,宋宁轻轻落吻在他唇上。
是神,是降落于凡间唯一的神,是悲悯的神。
人世间却让神好失望。
实在担心,她不敢离开,轻摇他的手指想让他睁睁眼。
他睁开眼那般无奈,笑意蕴藏着疼惜的宠溺,满满写着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宁宁,我有点累。”
宋宁鼓了鼓嘴点头,“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你醒了派人来叫我好不好?”
“好。”
她站起一步一回头的离开房间,关上门。
出去后反正无事,她四下走了走。很快天就该冷了,她就不能多出来走动了。
每一年的冬日对她都很残酷。
绕道转角处,听到几个婢女躲着避风口说小话。
“哎哎,听说了吗,于府出人命了!还是那个刚嫁过来的夫人。”
“什么啊?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那夫人我听说还差几日才及笄,家里急吼吼的嫁过来,怎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