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她猛的被人拉住手腕护在怀中。
耳边嗡鸣四起,混杂着所有人的尖叫和喊声。
“小言!”
大锅砸在地上的咣当声彻底消失后,宋宁才小心睁开眼。
“孟哥哥?”
他挡在身前,将她护住,对上他垂下的视线,她赶紧担心的询问,“你还好吧?”
“没事。”
寒山摇头,侧过身子,宋宁才看到站在最前面挡下来的人。
半锅滚烫的粥全部倒在了小言左胳膊上,他挡在他们几人前面,硬生受下了。
许明远最先反应过来,扯住他到水缸前,将他的整个手臂按进去。
“快泡冷水,还有别的地方烫到吗?说话。”
胡涵儿捂住嘴,瞪大眼睛,紧绷的身体倾泻慌乱。
愣愣的转动视线跟随过去,手臂泡入冷水中后他轻微皱了下眉。
只很轻的一下,几乎不会被人发现。
仿佛是没有痛觉的木头人似的。
他们拥挤着在询问他有没有事,他只是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耳鸣一瞬,顷刻间的嘈杂,眼前刹那重现很小的时候。
那一年她很小,记不太清了,或许只有四五岁。
在街上买糖葫芦的时候,熬糖的锅被不小心打翻,就要朝她倒来。
时间仿佛延缓,她目睹着滚烫粘稠的糖浆朝自己袭来。
而身边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往后退,连同自己的婢女在内。
猛的被人拽了下,他用后背替她挡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我给你个糖葫芦吃。”
他没要,也没说话,只是摇头离开。
再后来街上偶然再次相遇,他被几个男孩堵在巷子深处。
一次换一次,她命人赶走了他们。
她还没转身,他就倒在地上。三四日了,他没有处理后背的伤,被烫伤的皮肉几乎和衣物粘连在一块儿。
整整高热了快半个月才勉强好一点。
钱不是问题,她在最好的客栈开了间最好的屋子给他养伤。
本来那天她是上街玩的时候顺便去看他,推门进去他正在将一些糕点和吃食用油纸小心包上,拿着想要离开。
见她进来,掏出口袋中所有的银子,递给她。
“脏。”
那些银子黑乎乎的,她才不想碰,谁知道从哪来的。
他愣了下收回手,将钱放到桌上,走了出去。
“哎,我不要你的钱,这才几个钱啊。”
楼梯上他回头时,她听到自己脚尖搓地咳嗽了两声说,“你跟我回家吧,我养你。”
所以后来,她身边再也没有婢女,换成了他。
喉咙哽咽,半晌胡涵儿才往前半步,语气散漫,“疼不疼?”
小言再一次摇头,平静的脸上没出现多余的表情。
如往常一般,昂起头看向了她。
他的视线里永远只有她。
“我问你疼不疼,你就不能说句实话!要你命,还是会死啊!”
恼怒的喊声不悦烦躁,宋宁没再碍事,带走其余人去处理那几个难民。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闷闷的,如同今日的大雨。
胡涵儿高昂起头,她喜欢俯视别人的感觉,让她有一种都仰仗她鼻息被人捧着的快感。
但在七八岁的时候,他就比她高了,走在一块儿也都是她抬头看他。
自己从来没有计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