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小宁儿长大是这幅样子。”

他苦笑了声，宋宁强忍的泪水滚落，“孟哥哥！”

再次张开双臂，跑进他怀里的女孩是五岁的模样。

四下景致仿佛一瞬变化，回到宋府。

那个不想背书又怕被夫子责骂的丫头，可怜兮兮的去求唯一能帮忙的哥哥。

那一段永不褪色的美好回忆。

“长高了。”

宋宁笑了声，但泪水更不讲道理的疯狂往外涌。

“哥哥也长高了。”

家里哥哥姐姐每日都要出去训练，每日早上来看她一眼，也就只有晚上疲惫的归来。

她更多的时间是与他相处。

听他读故事，习字，作画。

温润清雅的少年始终耐心，笑着，眉眼如星。

他手一点点摸上面具，半寸半寸的挪开，似用尽全身力气。

宋宁捂住嘴，哭出声。

他左侧半边脸完全被烧毁，遍布火啃噬过的的痕迹，狰狞可怖。

留下深褐色的伤痕，与右侧的脸格格不入。

半是熟悉的模样，半是鬼魅。

“是不是，很，吓人。”

寒山勉强扯了下唇角，将自己展现在她面前，还真是..............无能为力。

“不！”

宋宁拦住他想要戴上面具的手，“孟哥哥一直都很好看。”

她坚定的目光执拗，小手握在手腕上轻微颤抖。

寒山下意识想躲开她的直视，又重新转回头。

既然都走出这一步了，已经没什么不能给她看的。

“怎么，伤的？”

“那日没有一点预兆，大批士兵冲进，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反抗。当时你父亲还在想着入宫，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转身的功夫，剑直穿过他的身体。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她父亲为将几十载，武功上乘，若不是真的信任，何苦沦落到连剑都没提，就任人宰割。

她的哥哥姐姐反抗了，可总归难以以一敌百。

卫国皇帝做了万全的准备，大批大批的士兵涌入。

他们三人背对背，早已脱力。浑身被血洗，视线所及一片血色。

孤注一掷想要送她姐姐离开，但还是没能成功。

三人是曾经的伙伴，也是自小到大不相上下的对手。

本以为必死无疑，都已约定来世。

没想到胸口的那一剑没要他性命，醒来时四处火光冲天，刺鼻的浓烟点亮夜空。

身边几人早已冰冷，他只能拖着身体趁乱往外跑，拼命跑。

藏在一艘商船上，昏昏沉沉不知道行了几日，也不知往何处去。

就这么来到这里了。

后来，怕被认出来，也没想着去处理伤痕，就这么过来了。

听完后，宋宁心如同被千刀万剐而过，哥哥姐姐，大家。

她没有目睹，这些年只祈祷他们离开时没有过多痛苦，如此好像很痛苦啊。

父亲母亲死在眼前，拼尽全力，终是倒在曾经下属的剑下。

“宁宁。”

斟酌着伸手将她搂入怀里，拥抱仿佛隔着半生。

“会好的，会好的，会好起来的，都会起来。”

他在耳边一声声唤她，宋宁不住的鼻酸，她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竟然活下来了。

现在一想，似乎是最幸运的。

即便在皇宫受过屈辱折损，但她有幸亲手送走了那些狗东西。

“哦对了，”

突然想起来，宋宁慌忙抹了把眼泪，“跟我来。”

寒山不明所以的跟上她急切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