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绪与胡江面面相觑,主仆两人梁上君子经验丰富,但是被人当场抓包这么没面子的事,还是头一回。
胡江自认为是一个要脸的人,当下便拎起衣襟护住了半张脸,再痛快的将纳兰大人一脚给踹下了房顶!
没有防备的纳兰绪,猛然间被自己的属下偷袭,慌乱之间,张牙舞爪的的想要抓住什么好借力,可深夜的房顶早就冻得滑不留手,他根本就什么都抓不住。
自由落体间,纳兰绪怒目圆睁的瞪着逃之夭夭的胡江背影,恨得咬牙切齿:“胡江,你这辈子的俸银都别想要了!”
落地的纳兰绪被齐齐冲上来的李家兄弟,拿粗绳给牢牢的捆了,吵嚷着要将他交给柳清酒发落。
客房里,王德海从下人手里接过木盆给沈静安端了进去,柳清酒接过来,对他道:“时候也不早了,老王你就早些回屋歇息去吧!”
老王默默的应了,心里却想着,他方才吃下的饭菜还在嗓子眼儿,哪里睡得着呦!
柳清酒将木盆放在地上后,从荷包里取出随身带着的药粉撒了进去,才将沈静安的双腿搬起来,泡进了足浴盆里。
“水温合适么?”
沈静安点点头,又按住了柳清酒想要给他按摩的手,红着脸道:“酒酒,不要,脏。”
柳清酒轻笑一声,“你这么可爱的脚丫子,怎么能说脏呢?”
蹲下身,手指有力的在沈静安脚底的涌泉穴按压着,“方才的药粉是活血化瘀的,我暂时还没有找到能有效医治你双腿的法子,只能用这些我自己配的药来试试了。”
药粉再配合她的按摩,等到婚后,再请以为精通针灸的大夫来刺激他的腿部经络,再慢慢的加上复健,应当会有些起色的。
她不介意为沈静安做这些,沈静安却是不能容忍自己捧在手心里挚爱的姑娘做这些粗活,心疼的一把将带着水温与苦涩药香的手拽起来,用手帕一点点擦干,“酒酒,我的腿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再...”
柳清酒默然愣住,是啊,宫里有这世上最最厉害的大夫,如若这些东西有用的话,沈静安的腿早就不会是现下这副样子。
她苦笑了一声,道:“你说的有理,可是他们再厉害,也比不上现代的医学吧?你看黎明珠,之前她都被人打断了双手双脚,接骨之后现下不也和正常人一样么?”
沈静安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了**坐下,“我与那位明珠姑娘的伤势不同,我的腿...”
绝望的闭上双眼,沈静安强扯出一抹笑来:“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酒酒我困了,你早些哄我睡吧!”
躺在**,依偎进柳清酒的怀里,鼻端嗅着她身上清冷的香气,努力的让自己忘却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失去了这一双腿的。
仿佛这样,他就能忘记当初那四肢百骸被狠狠分割开来的痛一般。
柳清酒抱着呼吸渐渐缓慢的沈静安,眸中的神色愈加凝重,沈静安的双腿究竟是怎么伤的,为何他如此避讳不敢提及?
沈静安将将睡着,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嚷声。
柳清酒生怕他们会将沈静安吵醒,忙小心翼翼的将沈静安搁在她腰间的手臂轻轻放下,才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了。
屋子里,床榻上的沈静安在门栓落下的一瞬间,就睁开了双眼,眼中没有一丝丝的睡意,清醒的一如白日。
“...酒酒,你为何就非要知道呢?左右不过一双腿而已,为什么就非要计较个清楚明白呢?”
红尘残酷,世事伤人,有些伤痛,一个人来背已然足够,没必要非要将两个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清明的双眼中,渐渐弥漫了水汽,水汽一滴滴凝聚成团,沿着他妩媚狭长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门外柳清酒只着了一袭单衣,凝眉瞧着被众人团团围住,有一丝丝落魄狼狈的纳兰绪,“纳兰大人,您这大半夜的,夜闯我柳府,所欲为何?”
“小姐,这人不但在咱们府里房顶鬼鬼祟祟的,他还将咱们好不容易修葺好的房顶给捣了一个大窟窿。”
纳兰绪梗着脖子:“不就是一个房顶么,大不了老子加倍赔偿给你们啊!”
柳清酒道:“说得好,李大拿纸笔过来,让纳兰大人立个字据。”
纳兰绪龇牙:“柳清酒你这小娘们也太过小家子气了吧,不就是几个银钱么,老子还能赖账不成?”
柳清酒:“谁说几个银钱的?我的房子在我眼里就是无价之宝,纳兰大人既然承诺了要加倍赔偿,那就立下个字据,赔偿我数倍的无价之宝吧!”
纳兰绪:“......”
这特么的是在敲诈吧?
“这就是敲诈,但是谁让你自动送上门来让我敲诈呢?”
纳兰绪无语凝噎,这女人的无耻与不要脸,三年如一日,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