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琴的辛夷见着她,忙从人堆里钻出来,道:“小姐,这家客栈烧了,咱们赶紧趁着时辰早,再去寻一家吧!”
柳清酒拎过焦尾琴背到后背上,道:“不了。”
她这一路上统共也没投宿几家客栈,就这么零星几家,还都被火娃们给一把火烧了,就她这么个灾星,去哪儿不是个祸害呢?
“我前几日里跟掌柜的打听过,附近有一家获罪官员的府邸空置着要卖,咱们也别挑拣了,就那家吧!”
辛夷愣愣的跟上了。
这座宅子离京城著名的‘补丁街’近的很,位置很好,宅子装潢也豪横又大气,但是据说这官员一家,都是获罪死的。
死不是好死,都是一道白绫在宅子里投缳自尽的。
这么一来,无论这宅子有多么的便宜,一座超级凶宅,在封建王朝下,怕是倒贴都没有人愿意要。
柳清酒百无禁忌,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牙行里本以为这座宅子会烂在自家手里,没成想竟然遇到了一个不懂行情的外来户,顿时兴高采烈的以半价的价格就卖给了柳清酒这个傻子。
柳清酒心想这么便宜的价钱,怕是连稍稍靠近城郊的一片荒地都买不到,这商人竟然暴殄天物的将宝玉贱卖,当真是傻的冒泡啊!
一时间,买卖双方表面言笑晏晏,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背地里都在狂骂对方是傻逼。
将新到手还热乎的房契、地契收好,柳清酒内心欢喜,她也算是有房的人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她若是在首都有这么大一座宅子,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小男生哭着喊着扑上来求嫁呢!
“小姐,你怎的了?”
方才不还很开心么,为什么才一眨眼她眼里的星星就黯淡无光了?
柳清酒苦笑了一声,道:“在我这么个年纪里,本该成家立业了,可...”
佳人在何处,家人又在何处?
“罢了,不想了,走吧,一会儿送东西的该到了。”
宅子虽然华美,但是荒废已久的园子里,早已生满了荒草,柳清酒与辛夷先趁着天亮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至少先将这一晚凑合过去。
将将进门,来送被褥与炭火的店铺伙计们也来敲门了,柳清酒奔过去接了东西,那伙计却实诚的与柳清酒将这座宅子的遭遇都一字不落的说了。
柳清酒恍然,原来如此呀,“谢过小哥了,不过我就是喜欢这座宅子。”
千金难买她喜欢,那些人活着的时候她都不会怕,更别说死了。
送货小哥只站在门口就感觉到里面荒凉阴森的冷风,直沿着他单薄的衣领往里钻,见柳清酒不听劝,他也不敢再多逗留,忙裹紧了破棉袄,跑了。
辛夷虽然是个苦出身,但是最早也是个公主,后来就算是堕了风尘,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花魁。
柳清酒出去的时候,屋里是什么样,现下还是什么样。
“祖宗,你在做什么呢?”
手脚无措的辛夷,正拿着扫地的笤帚扫床呢!
崩溃的接过她手里的扫帚,柳清酒利索的用一块抹布将床榻里里外外的都擦了一边,做工实在的被褥铺上去,这屋子,才勉强有了个人样。
将炭火燃旺了,柳清酒洗了把手和脸,对站在一旁的辛夷,道:“我定了雕花大床,但是做工的师父说,最早明日才能送来,今晚咱们先凑合一宿吧!”
辛夷讷讷的说道:“小姐,你不嫌弃我么?”
潮湿散着霉味儿的屋子里,被热气一薰,难闻的气味便祛了大半,柳清酒扯着满怀心事的辛夷钻进被窝里,闭着眼睛糊里糊涂的回答道:“嫌弃你什么呢,你长得又美,胆子又大,我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辛夷愣了,她头一回听说,找丫鬟的条件就是要美,胆子大就好的。
美还是没有她家小姐美,不过么,她胆子的确是挺大的。
想到这儿,辛夷姑娘终于心安理得的一头扎进枕头里,呼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