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先生快别睡了,听掌柜的说,年节前还有最后一个集市,就是今天呢,咱们快着些,还能来得及买些吃的用的。”
无名被她不由分说的拽出了客栈,出行前,这个女人难得记起了自己生了一张不安分的脸,还不忘给自己涂红抹绿的做了一番伪装。
伪装过后的柳清酒,完美的让瞧见她的路人纷纷躲避精神病似的,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一时间,热闹的集市上别处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唯独柳清酒身前身后畅通无阻。
无名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祸福相依吧?
热闹的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柳清酒拖着无名的衣袖,在人们惊愕的眼神中,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摊位前,不一会儿的功夫,无名就被柳清酒给挂成了一个活动的‘圣诞树’。
又买了一包青梅的柳清酒猛然惊觉,‘圣诞树’上已然没了什么空位,这包蜜饯只能由她屈尊降贵的抱着了。
这会儿,良心慢慢回笼的柳清酒才讪笑着熄了继续乱逛的心思,就近找了一个卖豆汁的摊位坐下:“老板,来一壶豆汁。”
老板忙碌的一头大汗,隔着人头攒动吆喝了一声:“哎,好嘞!您稍等啊!”
包了油纸的青梅,被柳清酒摊开在桌子上,圆润的青梅,没了束缚,咕噜噜的滚了一桌子,她随手捏了一粒丢进嘴里,花脸的少女顿时被酸的眉眼弯弯。
无名忙从身上摘下一包蜜饯递给她,柳清酒含了一颗后,甜味入口,终于将灭顶的酸意将将压了下去。
暖洋洋的太阳,金子般的撒下来,月白色长袍的少女盘着腿坐没个坐像,就那么半靠在桌上,捧着破口的大瓷碗,笑的没心没肺,笑的连破碗里奶白色的豆汁洒出来了都没发觉。
无名蓦然一怔,隔着蓬乱的碎发,目不转睛的瞧着傻乐的少女,心里想着,如若时光能就此停留,让她永远这般无忧无虑的笑着,该有多好啊!
喝完了一碗豆汁的少女,将桌上剩余的青梅和蜜饯都分给了过路的小孩子们,小孩子们得了零食,一个个奶声奶气的跟她道了谢,捧着好吃的,撒丫子跑远了。
柳清酒照常歪在桌上,与无名模糊不清的说道:“要多大的地方,才够睡觉,要多少的银钱才够花,大好的时光,为什么都要用在没完没了的战争,没完没了的算计上,切,暴殄天物的蠢货们。”
无名失笑,这女人一句牢骚,倒是把东岳的权贵们尽数骂了。
“来,我以豆汁代酒,敬无名先生一碗!祝愿无名先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罢,柳清酒痛快的干了第二碗豆汁。
无名却是捧着那瓷碗,愣愣的没有喝。
柳清酒恍然惊觉,无家可归,一个人漂泊无依无靠的日子,于无名来说,或许算不上什么好日子,那句祝福,也算不上是什么祝福,诅咒还差不多。
尴尬的笑了一声,柳清酒道:“要么先生,还是别喝了。”
无名看了她一眼,将碗里的豆汁一口饮尽,一滴不剩:“百无禁忌。”
只要是她给他的东西,即便是穿肠毒药,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