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梦境(1 / 2)

朦朦胧胧的灰白色世界中,柳清酒仿佛一道幽魂似的,在一片残垣断壁中穿梭。

明明已然破旧的只差写上一个‘拆’字,再画上一个大红色的圈圈,却偏偏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名胜古迹似的,将柳清酒引得不由自主的向着那儿飘去。

残垣断壁的破败家园,似是一个个不完整的小世界,让临时驻足旁观的柳清酒看尽了人生百态,直落下泪来。

一对中年夫妇,满面愁云惨淡的抱着一个檀木小盒,站在一个冰冷的石碑前,红着眼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讷讷的站着,从日出站到了日落,柳清酒也陪着他们在那里站着,看着他们两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来岁一般,即便明知虚幻,心里依旧像是压了一个秤砣般,坠坠的疼着。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有幸没有体会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苦楚,反倒是事先让老两口体会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

紧邻着她的墓碑,是一对哭的肝肠寸断的老夫妻,柳清酒心痛的闭上双眼不敢去看——

他们是净雪的父母,老年得子,好不容易才有了净雪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却被她牵累的英年早逝。

随之苦笑一声,她是有多造孽,才会让看尽了战场残酷与残肢断臂的她,害怕一对老人的眼泪?

一滴泪滑落,放大成镜像,斗转星移间,柳清酒又飘到了雨林里那日的暴雨中,让她看着战友一个个的牺牲,看着自己被炸得四分五裂,看着白静雪在雨中,用尽了全身力气一点点的爬过去,捡起她留给他的那一把枪...

她猛然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发疯的想要远离这里,虚空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用力的按着她,让她的灵魂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似的,一步也离不开这里。

离不开的她,崩溃的、眼睁睁的看着白静雪近乎虔诚的吻了吻枪柄,雨水冲走了白静雪脸上所有的情绪,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只有红着眼圈,对她最后的宣誓——

酒酒,等着我,我这就来。

“不!不要!”

柳清酒一颗心撕心裂肺的疼着,她发疯似的冲上去抱住白静雪,想要替他挡了那颗子弹。

往事溯回是既成的事实,她即便是拼尽了全力,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砰’的一声巨响,白静雪的头在暴雨中仿佛开了一簇最最热烈的、向着死亡而生的花,花开即消亡。

四溅的血花爆了开来,柳清酒无力的想要接住每一朵染着他余温的花,却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徒劳的想要抱起白静雪的尸体,不愿他的尸体倒下,与地上肮脏的泥水混合在一起,他那么爱干净,即便是死,也该死的干干净净。

“姐姐,你拉紧我的手,千万不要把我弄丢哦!”

看着自己的手一次次穿过白静雪的尸体,向来不爱掉眼泪的柳清酒哭了,哭的肝肠寸断。

她还是把净雪弄丢了啊...

时空轮换,眨眼之间似是白驹过隙,她又站在了落崖处,看着成了一个血窟窿的晏卿离,手脚并用的向着深渊一点点的挪过来。

捂着心口,柳清酒头一回知道了,心绞痛疼起来是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淋漓的鲜血被他拖曳出长长的两道,他一双毫无生机的眸子,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落下去的那处,眼看着就要与万丈深渊近在咫尺。

两辈子,她死了两次,净雪跟了两次...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