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酒:“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姐,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一早得了柳清酒运了秋粮回寨子的喜讯,黄莺便手脚勤快的去了后院,嘱咐厨娘准备洗澡水、换洗衣物与一应吃食,才忙活回来便听到了锦书一连串牢骚,当下便气得冲过去和她理论。
“锦书小姐姐好威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沉香阁的主子是你呢!”
“你个死丫头讽刺谁呢?”
“呀,我黄莺明明指名道姓了,你是聋了么?”
“你找死!”
“够了!”一晚上没睡,又缺氧还浑身酸痛的柳清酒,脑袋都要被这两个吵吵嚷嚷的小丫头吵炸了,“你们是主子,你们是老大好了吧?”
柳清酒暗暗叫苦,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收了两个这么能咋呼,一点女生稳重样子都没有的丫头?
“我要睡午觉,其他的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终于清净了的柳清酒,躺回软软的床榻上的,绵软酸痛的四肢,让她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又绝望。
初来乍到时,她虽然不幸托了这么个病秧子的身子,可勤能补拙,她笨鸟先飞,多加练习,总能把丢了的本事捡回来。
可今天那老大夫的一席话,却让她心沉到了谷底。
她早在娘胎里便被人给下了毒,这毒虽然没要了她的命,却也将她的奇经八脉与元气侵蚀殆尽,性命或许暂时无虞,一些会引起血液加速流动的锻炼,却都要停下,不然就连那个老大夫都说不好,她这种余毒在血脉里活起来,究竟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
很是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缺氧,是这具身体太过脆弱了,她哪里想得到,她‘借尸还魂’的这具身体竟然存在着这般大的隐患。
孱弱的身体,哀鸿遍野的乱世,如纷乱无章的雪花片片落在柳清酒单薄的双肩上,点点积累成雪山,静待她扛不住的那一刻,坍塌崩溃,彻底将她压倒。
柳清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谁都可能被压倒,她却不能。
她的卿离还留在这么个乱世浮浮沉沉,她已经抛下了他一次,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陋室青石台阶上,花涧雨抱着他宝贝暖手炉,想起方才言笑晏晏将他瞧着,拐弯抹角的夸他美貌的柳清酒,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是一个令人一见倾心的美人啊!”
花家大公子人生的美貌,却被各大世家小姐避之如蛇蝎,究其根本原因是,大公子不会说人话。朝堂之上也好,富甲豪绅也好,稍稍有些身份的那些世家公子哥儿们,一个个自打娘胎里出来便生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嘴。
可偏偏到了花家大公子这里,他愣是给圆润的过了头的花家改了门风,生了一张见人说鬼话,见鬼气活鬼的破嘴。
得了他讽刺与诅咒的小姐公子们,惹不起他还躲得起,是以花大公子二十来年也只交下了晏卿离这么一个至交好友。
晏卿离忆起方才在他眼前洗净了‘伪装’的柳清酒,纵然那一身将她窈窕身姿完美勾勒出来的夜行衣早已沾满了尘土,纵然她一头青丝没有金钗凤簪,只粗粗的用了一支玉兰簪绾着,也掩不住她周身那皎若云间月,和光同尘一般的内敛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