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来,朕托你个事。”女皇气息微微,靠在施斯儒肩头重重地咳喘,“有些事,朕做不得,宁儿也做不得,你呢……要给朕做好了,长长久久地给朕做好了。”
她重重叩首肃拜:“微臣明白。”
“王者异姓而起,功成必升封泰山,朕还等着朕的儿子治山河永固海晏河清……替朕和他的爷爷告慰炎黄尧舜天下英灵,沈行止,莫哭,莫哭……”女皇挤出几个字后努力扯出个虚乏的微笑,“跟着傅如瑰去内殿换件体面些的衣裳再回去吧。”
庭悦稽首跪安,在偏殿规整好发髻衣裳首饰才跟着周如环往外顺着宫道走出。
春日阳和启蛰,宫城虽端清肃穆,但也有莺啼百转,芳翠花香,她跟着内侍在宫道上疾驰,与领着南安郡王世子沈平靖过来参见的崔胥洁碰了个照面。
她下身行礼道:“叔母倒勤快得很,陛下不传,您在紫兰台外望望也是好的。”
崔胥洁压根没想到已经被女皇下旨幽闭王府不得出的庭悦居然又出现在宫里,惊异半晌后连忙端正,道:“侄媳怎么来了?”
庭悦看了眼被她牵在手中有些怯怯的小孩儿平靖,压下心绪冷哼:“你家王爷再做什么,我便在做什么,既都要争,不如瞧瞧是你男人快,还是我快。”
“你!”崔胥洁往后退了退,“侄媳要出宫便出宫吧,不送了。”
“侄媳的祖母恒山王妃当年便贞烈,可叔母也当为自个的将来打算了。”庭悦走近两步与她深深对视,心中发出重重的叹息,道:“叔母,如今你我泾渭分明,可日子永远要往前看的,都好自珍重些吧。”
崔胥洁定然会告诉沈弘基庭悦又被陛下召见了,然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入宫的间隙,陆云起说,程处泽过来了趟,他俩聊了会冯家的事。
当年冯其镇靠自己的本事在龟兹一战中挣下云骑尉的军勋,后头又在沈弘基的引荐下和杨家成了桩好亲,也想法子给弟弟冯其铭在金吾卫给他弄了个位置,只他的亲母,就是庭悦的嫡母俞令华的妹妹俞令姿,没了事事刻薄刁钻但营于算计的母亲冯琅,在小儿子的撺掇怨怼下有些拎不清轻重了。
冯其镇的妻子虽出身先帝时就卓著的将门杨家,却也是偏门庶支,弟弟冯其铭本就性子偏激,又艳羡哥哥做事得力夫妇和睦,自己则在八品的典军位置上一直没动过,再加之他确然到如今还没说上门好亲,日日怨怼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