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不是富裕人家,为了迎接新媳妇,在这样的山村也舍得花钱花物,做这等除了所谓的风雅没有任何实际用途的废物。
聂斐不知为何心里发酸。
她从来没被人这么重视过。
哪怕在末世,她也只有作为夜枭队长这个身份,才会被人看重。
作为聂斐这个个体被人重视,这是头一次。
“是不合口味吗?娘也不知道你这样的举人娘子喜欢什么,你若有什么喜欢的,只管告诉娘亲……”
宴嫣正在絮叨,猛然看到聂斐的眼泪,一时慌了神。
“阿染媳妇,你……”
还没说完话,胸前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娘,你真好。”
聂斐眼中含泪,嘴上却在笑。
这样好的人,她一定要守护好。
不仅是为了让肖似白月光的宴陌染避开未来的悲惨命运。
也为了两世人生中,第一份无所求的对她好。
宴家人口简单,为了宴陌染能好好读书,以前穿金戴银、呼奴携婢的一代名妓也洗尽铅华,洗手作羹汤。
原本只用来弹琵琶的手,如今也多了操持家务累积的厚茧。
聂斐生父是举人,作为举人家的娘子,宴嫣也舍不得她劳作,只盼望聂斐能像自己以前和相公那样红袖添香,助力宴陌染的学业,根本不给聂斐动手的机会,天色一晚便推着聂斐去了宴陌染房里。
许是因为大婚,又许是因为房内的赤帐红烛,宴陌染一向苍白的脸上多了点血色,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冷。
“我娶你,并不是因为我心悦你。”宴陌染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恶。
他抬起眼,想看新婚的小妻子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是气愤不已,和他大闹一场,还是哭哭啼啼,躲一边怨天尤人?
出乎意料的,宴陌染只看到一张笑脸,眼睛干净的和他娘一样。
聂斐双手撑着脸,因为方才的合衾酒,脸蛋还带着点半醉半醒的沱红。
“我知道呀,盲婚哑嫁的,你要是说因为心悦我才娶我,那才是大问题呢。”
“什么问题?”
宴陌染正问着,鼻尖飘来一阵清香,似乎是他娘手制的桃花糕特有的香气。
“骗我的问题啊。”
他听到一阵软语,面前是一张放大的美人面,虽未长开,也可见得未来的风姿动人。
“我最讨厌骗我的人了,不诚实,我爹以前同我说,骗人的家伙都是不能嫁的。”
“我和相公虽是第一天见,但相公人品贵重,是个可以托付的良人。”
烛火下小妻子的眼睛水盈盈的,干净到看不到一丝别的欲望。
宴陌染一时怔在原地,腹中那些听起来冷冰冰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
少顷,他侧过脸,耳根微微发烫。
“夜深了,休息吧。”
“休息?”
聂斐突然捏住宴陌染的手,“相公是不是忘了什么?”
在那一瞬,宴陌染心跳几乎漏了半截。
脑中忍不住闪过他娘在今早给他看得东西。
旖旎的,叫他忍不住多想。
“我忘了什么?”宴陌染喉头发干。
“结发呀。”
小妻子单纯的话,瞬间把宴陌染心头那点风花雪月搅得一干二净。
他只见小妻子剪下一缕头发,和他结发同心,放在一方小锦囊中,郑重缩进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