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该怎么做啊。”

沈家人围着看向沈桃，沈桃刚才一时说着起劲，正问着她时，她又有些挠头。

她想了想道：“平日怎么对他，就还怎么对他呗，不过，他家里人先前是待他不太好，他性子阴沉些也是难免的，若能得到一些关怀，那自然就最好。”

王氏感慨着点点头：“看起来也是个可怜孩子，本以为之前是吃穿不愁的，没想到还有这等事。”

沈春生一家也表态道：“那我以后就把他当亲生弟弟看待，不过，像这些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让他别做了。”

沈国伟应和：“就是，他毕竟不是官府的人，也难保后面不会有朝廷的人找他麻烦。”

沈桃点了点头：“他只要心里有了牵挂，自然不会再去做危险的事。”

牵挂吗？

坐在屋外的赵钦，听着沈家的话，抬头看向了天空。

他在这窗户底下坐着，本是为了听沈家人是如何的厌弃自己，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些话。

这些他的爹娘，他的兄姊都未曾说过的话。

当然，他的兄姊也觉得他可怜，不过是嘲笑他是可怜虫，这个嘲笑里面又带着对他的嫉妒和憎恨，从来没人觉得他是真的可怜。

他的娘亲嫁给了自己不爱的男人，认为全天下最可怜的只有她自己，养他的男人认为他给了他尊贵的身份，其他的东西就变得不再重要。

哪怕尊贵的身份之后，是他人的欺辱，是他的哭喊，男人也从未理会。

他渐渐就学会了沉默，伪装自己的情绪，他的兄姊就再也体会不到欺负他的乐趣。

即使患有腿疾，哪怕被人嘲笑，也要去军营里练武，为的也只是得到自己的娘亲和那个男人的一眼赞赏。

好证明自己不是个废人。

可是年纪越长，他就越发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否真的有意义。

当他第一次跟着军营里的人去手刃山贼，他害怕又欢喜，虽然第一次杀人，可是立了功绩，想着怎么都不会再受到冷眼相待。

但是他回到胤川王府的时候，男人却嫌弃他不去认真读书，想着如何考取功名，却去做武将之事，自甘堕落。

而他的娘只想着那日是她嫁进王府的日子，她的一生都被困在王府里，不得自由。

看着他满身的血都无动于衷，只是对着镜子号啕大哭。

赵钦在王府的每一日都很疲惫，不似现在，累的只是身体，却从来不是心。

他看着苍茫的天空，思绪渐飘，就感觉到脸上有一滴冰凉的触感，他定神一看，才见着是细小的雪花慢慢飘了下来。

他在沈家人温暖的窑洞外，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初雪。

沈桃从里面蹦了出来，看着漫天的飘雪欣喜道：“下雪了。”

赵钦看着沈桃的笑容，伸出手去接，雪花掉落在他的手心里，他感觉到那雪在温暖之下慢慢融化，又盖住了掌心，握紧拳头放在了自己心跳的位置。

轻声道：“是啊，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