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当即是蹙了眉，他伸手压住了黎槐的杯口，再对上黎槐稍惊的目光：“姐姐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容貌。”

“你向来明白的。”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以至于黎槐不由得别开了自己的眼神，目光逃避闪烁。

黎槐怎能不能明白呢？

她如今的记忆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纵使是很有些许的细节遗落在脑海深处，也已经不耽误她明白：穆白的爱意从始至终都在伊桑公主的算计之下。

她解救了深陷黑暗之中的属国质子，也解救了被所有人抛弃的不详小殿下。

而后她耐心且细致的教他们爱上自己。

如此，他们便会心甘情愿成为她的棋子，成为哪怕看破棋局，也会乖乖按照既定道路行走的人偶——

“因为爱这个变量永远都无法被理性所计算。”

在黎槐所回忆起的曾经里，她坐在秋千之上，任由身后的阿璇一下下推动着玩乐。

她抬头望着下坠的夕阳，对阿璇说：“如果没有人来爱我，那么我便制造出那样一个人来。”

伊桑公主很成功，无论是莫影还是穆白，他们都深深的陷入了这一个完美的圈套。

“所以陛下，哪怕你知道一切……”黎槐支着头，眯着眸子看穆白，“也甘之若饴吗？”

莫影是疯子，伊桑公主是疯子，穆白也是疯子。

黎槐忽然有些佩服曾经身为伊桑公主的自己，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创造出三个世所罕见的疯子。

“……”

穆白沉默了片刻，而后点头。

“姐姐即便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自己的计算。”

按照伊桑公主曾经的计算，莫影与穆白都走上了既定的道路。

但黎槐仍旧是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不对，如果我真的算无遗策，当初又为何血溅城墙。”

回答黎槐的先是诡异的沉默，然后便是小暴君的答非所问。

“这茶，很香醇。”穆白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浅尝一口，而后从茶罐取出一小撮茶叶，放在手心，平摊到黎槐面前：“姐姐你看。”

“茶叶原本该是枝头翘楚，可若是舍不得从枝头落下，便会逐渐老去，逐渐归于平凡，落入尘土。”

她不太明白穆白想要做些什么，但仍旧认真看了看穆白手心里的茶叶，然后点了点头。

那一小撮茶叶干燥香醇，褪去了曾经的稚嫩，却酝酿出格外深邃的味道。

“只有经过火焰的磨砺，每一寸都脱离曾经的模样，才有了它的如今。”

空间之中悄悄偷听二人对话的系统已经一头雾水，用短短的小爪子挠了挠脑袋，不明白小暴君这谜语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黎槐却眸光微动，听出了小暴君的言外之意。

穆白看似是在说茶，世界上就是借物喻人，以茶代指她……

或者说是代指伊桑公主。

即便已经拿回了大部分的记忆，黎槐印象中的伊桑公主仍旧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她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将莫影与穆白带到身边究竟是为了筹谋怎样的一个计划？

不知道伊桑公主口中北国皇宫内需要打破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甚至看不懂回忆之中一幕幕小女孩嘴角扬起讥讽笑容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