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悦情绪低落,恹恹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晚饭也不肯出来吃。
她这样子,最受折磨的是李衡。
“媳妇,磨刀不误砍柴工。”李衡抱着丫头,在苏悦房门前来回徘徊。“丫头也想你了,想看看你。丫头,敲门喊姐姐。”
丫头啊啊啊地发出大叫声。用苏悦给她特制的水牛角抵在门上,咣咣咣地敲。“啊啊啊啊,姐姐,吃饭饭。”
李衡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求苏悦出来吃口饭。
心里难受,堵得慌。苏悦头疼不已,好像有锤子在狠敲她的脑袋。
噗...
伸手一摸,苏悦整个人都傻了。黑色的血顺着嘴角滴到地上。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中招。强撑着神智,给自己把脉,跟街角那个小乞丐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吐黑血,说明病入膏肓。苏悦赶紧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出现青淤。四肢,脸上没有。脖颈上用手指按压,会出现短暂的淤痕,但随着血液循环,淤痕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哪天,血不再流淌,离死亡就不远了。
心情很复杂。
苏悦也怕死。
做了两世医生,习惯了他人的生生死死,落到自己头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接受。
求生欲使苏悦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倒下去,找出解毒的法子,救救自己。但一用脑子,头疼欲裂,无法正常思考。
“媳妇....”李衡实在等不下去了,屋里一直没动静。强行开门,冲进去。“媳妇,怎么了。”
地上一大摊黑血。
李衡当场五感全无,甚至不敢问发生何事。
“中毒。
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
幼年丧母,青年丧妻。李衡承受不住打击,泪洒衣襟。他的媳妇行医救人,积德行善,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会遭此横祸。
苏悦捂着嘴,不让更多的血流出来。丫头还抱在李衡怀里,她不想李衡动静太大,吓到丫头。可是,黑血好像没完没了似的,不断往外涌。抽出银针,双手抖到无法下针替自己医治。
李衡并不贪生怕死,也早已做好跟苏城百姓同患难,染疫死在苏城的准备。但他爱苏悦,他一生所求,只有苏悦这一个人。
民心尽失又如何,不做太子又能怎样。
“不救了,媳妇,咱们不救苏城了。孤..孤带你回宫,孤要召集天下名医替你治病。”
没用的,苏悦就是大梁最好的医生。她都救不了自己,找再多的名医都是白搭。李衡知道,可他不想放弃,哪怕有一丁点希望,他也要竭尽全力。
“媳妇,你跟我离开苏城,进京。”
苏悦放下银针,自我安慰似的说道:“事情或许还没有糟糕至极。”
既来之,则安之,勇敢地去战斗。
“这回,我总算能确定那个小乞丐是中毒,而不是染鼠疫了。”苏悦强颜欢笑,乐观地安慰李衡。“丫头,乖,不哭。姐姐不会有事的。”
苏悦发现李衡在盯着丫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