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云强忍内心悲痛，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示意她打开。

这个场面在孟向南的人生里出现过无数次，次次都是不好的消息，无一例外。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取出了文件。

“弥漫浸润型胃癌”一行字进入她的视线。她缓慢挪动目光，姓名一栏里分明写着“何语芙”三个字。

“伯母……”孟向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般紧盯那行诊断结果。

“晚期。”顾砚云停了很久才开口，“我问了医生，已经没什么治疗意义了。”

这句话恍若晴天霹雳，给了孟向南当头一棒，她心里的防线全然被击垮。她虽对何语芙没太多感情，但她毕竟是她的生母，赋予了她生命，也曾辛辛苦苦养育了她七年。

“从去年开始，语芙就一直说胃不舒服，常常吃不下东西。我说了她好几次去医院看看，但她怎么都不听。”说到这，顾砚云语气愈发沉痛起来，“我当时就不应该听她的，要是早点去医院，还能有一线希望。”

“都怪我啊，都怪我。”

眼看顾砚云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孟向南想伸手安慰他一下，却觉得有些越界。她堪堪缩回了手，轻声道，“伯父，不是您的错。”

顾砚云朝她摆摆手，“小孟啊，语芙这一辈子太苦了。辛辛苦苦生下一双女儿，结果你被拐走了。她天天以泪洗面，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和瑶瑶又……”

“太苦了。”顾砚云不住喃喃，“太苦了。”

“那……伯母知道吗？”

他摇摇头，“前几天我看她状态不好，硬把她拖到医院。检查结果才出来，我还没和她说。”

“小孟，我也不打算和她说了。她没多少时间了，让她知道也是徒增痛苦。”

孟向南原以为顾砚云找她是为了说顾楚瑶的事情，却没想到竟是告诉她何语芙确诊胃癌的噩耗。她忽而想到顾楚瑶当年靠着一张胃癌晚期的报告离开了谈锦承，愈发觉得命运的讽刺。

顾楚瑶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母亲被确诊胃癌晚期。

“小孟，因为瑶瑶干的那些事，我原本是没脸再见你。”顾砚云的手不住颤抖，努力压住内心的苦楚，“我们辛辛苦苦养了她三十年，怎么都不敢想她能干出那种事。”

“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动了害人之心，多么可悲啊！”

“但我没法了。”他抹了一把眼泪，“自从瑶瑶被带走，语芙又开始以泪洗面，饭也不怎么吃，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我真怕她这样下去……”

孟向南瞥见顾砚云鬓角显眼的白发，感觉他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这一次，她没再犹豫，“伯父，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小孟，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瑶瑶那么对你，你也没有报警。”顾砚云望着她，目光诚挚，“伯父不希求你能原谅她，只是恳请你帮忙说说话，让语芙去看看她行吗？我们去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有用，但还是应了下来，“我尽力，伯父。”

“还有小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带着孩子去家里看看语芙？”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说你已经有孩子了，如果语芙知道她已经有了外孙，肯定会很高兴吧。”

孟向南迎上他诚恳的眼神，缓缓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