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带顾大神回去收拾行李去机场吗?”何子文伸了伸懒腰,“顾大神人呢?”
江有有系好安全带,“他还在开会,我跟黄团说了,让他找人送顾南生,我们走吧。”
何子文也没多问,“我们去哪?”
这个问题把江有有问住了。她的生活圈子很小,朋友基本没有,如果不是街坊四邻的关系不错,她除了工作和兼职之外,几乎是没有社交活动。她日常的活动范围就是乐团、剧院、一人、oonriver、蓝色西西里,还有其他的兼职另外。这三个月来,她的日常活动多了相亲,确实去了很多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但她依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去哪里。
机场,承载着人类的悲欢离合。
江有有还记得第一次坐飞机是七岁,跟爸妈出去旅行,她很兴奋,那几天可以不用练琴、不用学习,尽情地玩耍。可是后来,坐飞机出门是为了参加比赛,没有所谓的兴奋,意味着她要离家很久,满满都是离愁。再后来,她去上海读书,背着行囊与这座城市告别,但那时的她是兴奋的,因为她终于长大成人,离开父母独自生活,意味着她从此开始掌握自己的人生。
那是的她以为,她会离开很久很久,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然而,世事难料,她并没有她想像中的优秀,也没有她计划中的顺利。
三年前回到Z城,是她最后一次坐飞机。她没有再离开过,但是父母却离开她去另一座城工作生活。她孤身一人留在这座城市,反思着,却不思进取。
“为什么带我来你工作的地方?”江有有坐在候机大厅,看着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看人吗?”
何子文和善地和过往的地勤人员打招呼,“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可能刚才去了你工作的地方,也想让你看看我工作的地方。”
江有有说:“不是应该请我去飞机上看看,那才是你工作的地方。”
何子文说:“驾驶室乘客不能进。”
江有有笑了,“音乐厅要凭票入场。”
二人相视一笑。
从候机厅走出去,就能看到望不到边际的机场路道,这是普通乘客不能踏足的区域,但因为有何子文,江有有才能顺利走进来。
“这里不违反规定吧?”江有有忐忑地观望。
何子文解释道:“这里是办公区域,访客可以进。”
江有有说:“好吧,我下次带你去后台看看。”
何子文笑了,“有有,你是一个很奇妙的人,我并不是说你有多特殊,而是你这个人似乎没有掩饰自己的打算,我跟你认识的时间很短,可你当着我的面跟顾南生争执,把你们的过往在我这个可能还是一个陌生人面前一一摊开。你似乎没有打算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对我这个相亲对象并没有那么在意。”
这件事只能说是一场意外,顾南生不看场合,她那时候气急攻心,说话也就没有忌讳,只想把自己的心情表达清楚,其他的事情她想兼顾也兼顾不了。
“所以我带你来看看我工作的地方,我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在这里,虽然一开始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但只要能冲上云霄,我就死而无憾的。人生最大的遗憾,我经历过,且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所以那个时候我只要有一空就会到机场来坐坐。”何子文望着蓝天白云,眸底的笑意是真诚而又兴奋的,“我告诉自己,这就是我以后要工作的地方,我要面对的人群,我要面对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完成梦想的现实。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梦想,但我的梦想只达成了一半,另一半不是我努力就能做到的。很多人的一生,都是这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得不抱憾终生,郁郁寡欢。”
一架飞机正在起飞,速度从慢到快,摇摇晃晃地升上天空,江有有悬着一口气,就怕那飞机轰然落地。
梦想这个词太沉重,对江有有来说,这三年来甚至不敢有梦想。现实是残忍的,她的梦想没有实现,她这三年也不曾努力,她无法跨越的鸿沟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我知道顾南生是你无法战胜的对手,但有时候你想一想,为什么一定要有对手呢?他也可以是你的同伴,你们也可以并肩作战。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一个王者,你们也可以共享舞台。以前你们在求学阶段,比赛需要输赢,但现在的舞台是允许你们可以一起表演,并且没有输赢。有些人,有些事,并不需要战胜,只需要和平共处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