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站着一只谢出尧。他今天是正装的打扮,白衬衫黑色西裤,头发已经剪了,精心整理过,清清爽爽的样子,就像是她记忆中总是跟在身后的少年。
他递给她一瓶啤酒,“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回去了。”
江有有接过酒瓶喝了一口,“你说,朋友这两个字,就意味着要为对方两肋插刀吗?”
谢出尧也没有答案,但他的目光真诚地看着江有有,“你也知道,我朋友不多,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所谓的朋友。但我会为你两肋插刀,只要你有需要。”
江有有感觉心里暖暖的,“我的朋友也不多。但我很幸运,能认识你们,能不计得失地帮我做成这场音乐会。”
江有有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朋友二字,但程尔嘉所谓的朋友,再推及朋友的朋友,似乎就能理所当然地提要求。如果是这样的话,江有有自认,她没有办法成为这样的朋友。
人与人之间,应该以诚相待,在需要的时候可以伸出援助之手。
“我想,你可能弄错了。”谢出尧打断江有有不该有的想法,“我并不是不计得失,我只是觉得我的字不应该变成废纸,拿出去卖也没有人买,所以自然要让这些字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仅此而已。还有,你仍然欠我一个人情,要还的,知道吗?”
江有有耸了耸肩,与他碰了碰酒瓶,“对不起,大艺术家,以后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一定会使劲用,不会跟你客气的,不过就欠你人情,我还,我还。”
谢出尧笑了,看着江有有急切说话而涨红的脸,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灯光的原因,她整个人有一种迷离之感,伸手就能触碰,但他又不敢轻易地抬头,似乎只要他靠近了,她就会消失不见。
很多年前,她就这么消失的。
他找了多久,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出尧抬起的手又放下,最终落在江有有的肩膀上,“走吧,喝酒去,酒钱你出。”
据说,姚治还是出面解决摄影展的后续事宜,以免程尔嘉和井理再找江有有的麻烦。有些人,最好永远都不再相见。
这件事还是曾雨告诉江有有,“老姚是一个靠谱的人,我挺欣赏他的处事风格,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勉强别人。你看,小涵那么想跟你学大提琴,他完全可以跟你提要求,可他知道你不想带学生,对此事只字不提。”
江有有当然明白,“现阶段我依然不想带学生,以后可能会带,但绝对不是现在。这对小涵来说,不一定是坏事。我没有带学生的经验,给她找的老师都是教学经验丰富的,她能从中学到很多。”
曾雨不懂江有有的坚持,但她能理解江有有,“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未完成?”
江有有笑了,“人生还很长,当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如果我都完成了,我就可以了无牵挂。你呢?和曹煊聊过吗?”
曾雨长叹一声,“就这两天。”
曾雨的意思不是这两天要谈,而是这两天要把曹煊弄走。她去找过曹煊,就在音乐会的那天晚上,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其实,这些话早就应该说,但当时分手太仓促。是她提的分手没有错,但曹煊没有说什么就挂了电话,两个人就断了联系,直到曹煊出现。曾雨一直以为,曹煊是同意分手,可似乎是她的理解有误,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定。
而曹煊这次回来,是想带曾雨一起出国,在出国之前结婚,或者出去再结婚都是可以的。
但曾雨就是不想出国,这才是两个人最大的分歧。如果曾雨想出去,在曾爸爸提出让她出国的时候,她就会去了,而不是跟曹煊提分手。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连蓝色西西里都经营不好,可是在国内我还有倚仗,我还有家人朋友。可是到了外面,我就无亲无故,受了委屈,我总不能一言不合就回国吧!我想,我就这点能耐,还是留在国内比较实在,爱情这种东西并不能支撑我走完接下来的人生。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永远只停留在结婚的那一天。而往后长久的岁月里,我总不能靠爱情走完吧!”曾雨清楚自己要什么,“两个人生目标不一样的人,最终还是会分手的。所以,在现阶段分手,是最完美的状态。如果将来的某一天,我觉得没有他不行,或者他觉得谁也没有我好,那就再议吧。反正,目前来说,我不想再继续。”
曾经,曾雨的梦想是等着曹煊学成归国娶她。可现在,曹煊没有说不娶她,但他只是不回国,他要留在国外发展。而她梦想的前提是,他归国。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至今相亲无数次,仍旧没有找到合适对象的原因吧。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以后要做什么。似乎相亲的目的就是结婚,但其实也没有毛病,大部分人相亲就是为了结婚,不结婚还相什么亲。”江有有也是感触很多,“可是除了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婚姻生活,似乎没有人在意过,我的梦想是什么,甚至都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学大提琴,以后要做什么。可他们总会帮我规划我的生活,说什么做课外教育,可以赚很多的钱。似乎除了钱,就没有别的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