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出尧连连点头，“那你吃草吗？就这两天时间减肥来得及吗？我给你备餐吧！”

江有有赶紧问道：“要付钱吗？”

“不不不，不用不用，免费的，真的免费的。”谢出尧认错的态度良好。

“两天时间要是还穿不进礼服怎么办？”江有有挑眉，危险地看着他，“你要保证我能瘦！”

谢出尧深吸一口气，“我保证给你买新的行吗？”

江有有操起拖起扔过去……

天气闷热，两个人闹了一阵，盘腿坐在泳池铺的木板上，头顶是果实累累的龙眼树。小时候，谢出尧经常爬树翻墙过来，这样就可以少走一大段的路走正门。很多年以后，再次翻墙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感叹年纪大了，手脚都没有以前利索。

“真的，以前这棵树很好爬，现在有点长歪了。”谢出尧动了动胳膊，“今年应该会丰收，小时候最喜欢爬树上吃龙眼。”

江有有冷冷地回道：“你家也有龙眼树，爬你自己家的树去，不要打我家龙眼的主意。你自己都长歪了，还好意思嫌弃我家的龙眼树。树好歹是野生的，你那是野蛮生长。”

“那你呢？”谢出尧反问，“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说好的，去了大学之后要保持联系的。可你一走就没有消息，假期回来也不见人影，后来你到假期就不回来，再后来我也没回家了，因为我爸妈工作调动去了北京。我以为你是演出活动太多，到处找你的演出信息。”

“结果没有找到，对吧？”江有有替他说了，“因为我根本没有演出。其实也不能说没有，有还是有的，就是不重要。比赛什么的，我只能进前十而已。想要的声部首席，最后都被更厉害的人取代。拿着专业第一，却屡战屡败。所以我不敢回家，我怕别人问我，最近怎么样了，拿了什么奖，参加什么演出，都和什么样的人合作。”

“那又怎样？”谢出尧皱眉，“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懂。”

江有有笑了，笑容里满是落寞，“你忘了，我爸是江振凯，那个曾经在卡耐基音乐厅开过音乐会的演奏家，他有一身的荣耀加身，与世界各国的演奏家都有过合作。可是他的女儿，连申请名校的勇气都没有，毕业后却只能在一个没什么演出的小乐团，在餐厅和酒吧兼职。”

谢出尧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江有有摇头，“没有为什么，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所有的同学我都没联系，不是你一个人。”

“我又不是你同学！”谢出尧小声抗议。

“所以你回来之后，也不找我？”江有有明白了，为什么谢出尧关了门装修开业，都不过来找她。

谢出尧别开脸，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就是默认。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见到我，见了面我该说什么。如果你不愿看到我，以后我们还是会遇到，那又该怎么相处？是当作陌生人擦肩而过，还是点头问好，像普通的邻里一般。可是，这些相处模式都太奇怪了。”谢出尧露出纠结的神情，“我一度站在你家门口，想按门铃却又不敢。”

江有有愣了，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想，她会先找上门，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谢出尧开了一人，成了一名厨子，而不是载誉归来的某某画家。但他并不是因为没有才华而被迫改行，而是想要完成梦想而放弃才华。

如果她之前知道是这样的，她一定会掉头就走。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看你这个样子，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你并不想看到我。”谢出尧看着她，眉头深锁，一脸的笃定，曾经年少时的相处，他太了解江有有。如果那时候他先上门找来，她一定会不理他。还好，他选择迂回战术。

江有有也不否认，“不是不想看到你，而是不想跟过去有太多的牵扯。自从回到Z城，应该说去上大学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以前的同学联系。虽然说，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我是班里唯一的艺考生，学习的内容跟别人不大一样，他们在玩我在练琴，高考之后我曾经想融入他们，每天都出去疯玩，可其实他们都不大愿意跟我一起。仔细想想，我的年少时光，都和大提琴在一起，不是在练琴，就是在去练琴的路上，家里还有我爸，回家聊的也是古典音乐。”

“你再仔细想想，你的年少时光里，还是有我的。”谢出尧拼命找存在感，“你上学要捎上我，放了学还要带我一起回家。你不能把我这个大活人给抹去了！”

江有有睨他，“就算还有你，又能怎样？你还是你，你有你要走的路，而我却在大学的时光里陷入我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才华天赋，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现实挣扎当中。所以，你这样一个天赋极佳的画手，是我所讨厌的。艺术这条路，本来是天赋型选手的赛道，而我过了十八年才知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出色。出色的，只是因为我有一个出色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