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细想了想,今年他虽未亲至现场,但跟往年一样的典制,这些不会有分毫变化,也很难被人动手脚。
一切都似乎正常得很。
陆离于是把案情又在自己脑中过了一遍……究竟在哪里遗漏了什么呢?
当日去过江天寺正殿的除了到场的皇族和高品级的官员,便只有几名内侍。
以皇家守卫之严,禁卫军行守卫之责时,日日须行三次互查,若是被发现挟带私物,则重罪处之,互查之人同罪。
而凡官员内侍,在正殿外会被禁卫军搜一次身,在入内殿殿阁之前,又会被搜一次身,且两回被搜身时,身上都该是‘干净’的。
陆离轻轻以指节敲击着扶手,追问道,“请殿下再细想想,当日有谁是入了内殿而不被禁卫军搜身的么?”
司马南摇了摇头,道,“没有。”
想来也是,从正殿到内殿,沿途都有禁卫军把守,绝不会有人有机会停下来歇个脚,更不会有人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冒私相授受的风险。
那么逻辑上,这父子药不可能事先被人掺在素斋里,也不可能事中被官员或内侍私自带入典礼,而事后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下毒之人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得下毒的呢?
说到这里,司马南忽而想起一事,“啊”了一声道,“那日是无人半道进来,但是有人半途就离开了。”
“哦?”
司马南想了想,实话实说道,“那日太子似乎是病了,自开宴后,脸色一直不大好。后来实在是身体不支,传了太医院的医师。而后,天后命他自去歇着,不必跟完寿宴。奈何太子死活不肯,还是被天后押着走了。”
陆离沉吟思索,“如此说,天后也提前离席了?”
司马南点了点头。
忽然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太子平日有服食丹药的习惯,你不会不知罢?”
陆离眉头一沉,太子被天后圈禁,心情郁结,每日吞食大量丹药……是朝中人尽皆知的秘密,但碍着皇家威仪,这事儿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只是,他没想到太子竟在祈福大典发作了,也难怪天后不顾典制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走,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少倾,他问道,“请问当日传的是哪一位太医?”
“萧仁呗。”司马南叹道,“本宫听闻这次连他也中招了,这些当官儿的也真够倒霉催的。”
就在这一刻,陆离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件事,让他整个人忽然怔了一下。
脑海中,不知为何,迅速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难道,只是巧合?
“陆大人?”司马南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陆离抿紧双唇,说,“请问殿下,有何见教?”
司马南懒洋洋道,“看来此案,陆大人要面对的局面,比使臣案还要复杂得多。”
“越复杂的内情,就会泄露越多的漏洞,让我们抓住更多的线头,所以,复杂不是坏事。”陆离沉声道。
世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物极必反,绝处逢生。
司马南凝视着他,他的脸上并无半丝犹疑,沉寂而平静,这是一种充分了解自己的能力而不自觉散发出来的自信,无论旁人如何都无法质疑。
她笑了笑,“莫让微微等久了,陆大人请回罢。”
“多谢殿下,下官先告辞了。”陆离道。
顿了顿,又道,“至于下毒之人究竟是谁,大理寺定会查明,给殿下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