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着给司马南医治的事情,锦初只在耳房略躺了躺,天才蒙蒙亮,她便卷着毯子坐起来。
用小刷沾了盐漱口,洗了把脸,匆忙背起药箱,去请父亲起身。
瞧父亲房间窗子亮着,昏昏小灯映照出一片橙黄的光,便敲敲他的门。
“父亲。”
里头静悄悄地没动静。难不成太累了,点着灯就睡过去了?
拐过廊下的茜香见了,微笑着迎上前见礼。
“叶小姐,叶大人一大早就起来了,眼下正在殿下房中服侍殿下吃药。”
锦初愣住,疑惑道,“这么早,父亲难不成昨夜没睡过?”
茜香点了点头,解释道,“叶大人照顾了殿下一宿,真是辛苦了。”
锦初颔首,“我知道了。”面上刚露出点悦色,忽而想起一事,肃容道,“茜香,南姐的病情你切不可告诉一个人。你且记住,对谁都不可以提起,明白吗?”
茜香看着锦初,目中露出些许惧色,连忙垂首低道,“奴婢省得。”
锦初点了一下头,道,“那好,我去看看南姐。回头我教你几样药膳,南姐以药食进补最好不过,将养足月,必可痊愈。”
茜香喜道,“那真是多谢叶医师了!”
锦初沿着通往正堂的回廊,便见一人自中庭而来。
一身素袍,清瘦挺拔,眸色沉静温柔。
锦初眼睛一亮,唤道,“父亲。”
叶长清闻声循来,展眉道,“微微。”
司马南的药是每三个时辰就要用一回,一夜过去,他神情中疲倦难掩。
锦初轻应一声,问,“南姐睡下了?”
叶长清浅笑道,“殿下夜里发了一身汗,睡了两个时辰,晨起用了些清粥,胃口还好,一个时辰前刚服了药,眼下又歇下了。”
锦初点点头,她瞧得出父亲一脸疲态,很识趣得抱起药箱,道,“那药驱寒助眠,请父亲早些歇息,我这就去为南姐诊脉。”
叶长清微一点头,迟疑着开口问道,“那殿下可有伤着根本?”
锦初回道,“好在救得及时,再调理调理也就无碍了。”
又压低声音说,“父亲,我在南姐的呕吐物里找到了父子药,南姐应是误食了此物才会中毒。”
父子药乃剧毒之药,误食些许便会要人性命。
此话一出,叶长清的脸色瞬时变得十分不好。
锦初紧接着道,“兹事体大,大理寺也正追查此事。帮南姐诊完脉,我想去大理寺一趟,亲自将这物证交给陆大人。”
叶长清越听越是震惊,谋害皇族,便是重罪!
大理寺既要立案,他反倒不好问了,但事态可能远比他们看到的还要来得糟糕。
而今天下大局正处破旧立新的关键,司马南中毒的背后,一定藏着极大的秘密。
想到这里,目光落到锦初身上,不由道了句,“为父知道了,你路上多加小心。”
车夫受了嘱咐,将马车赶得很稳。
锦初抱着药箱合眼假寐,马车穿行过清寂将醒的街道,像小船在波涛中一路向前摇摇晃晃驶回港湾。
她的情已定,志已定,这一路风雨随行,这一次来大理寺,心境已是大不相同。
生而为人,最难得的,难道不是随时随地可凭自己的本心做出选择吗?
到大理寺时,衙门里的侍卫正撤换人手,赶巧遇见了宋银。
宋银咧嘴一笑,毫无顾忌地将锦初一路带进了签押房,推开门,往里一指,牵引锦初的目光。
“叶小姐进去罢,大人一宿没合眼,此刻定然还在里头看卷宗。”
他也不顾锦初到底听没听清,便垂眸一转身又将房门掩死了,握着云头刀立在门外守着。
这签押房平日有专人把守,若非特许,连杨金都不能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