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要抓紧啊!”老人家慈和地问道。
“是……”
被年轻人围坐着,老人家表情欣慰,命人不停地端来一盘盘精致细点,象对小孩子一样分给陆离几个吃,自己一旁看着,笑得极是开心。
锦初趁陆老封君的注意力转到陆离身上,拉过他的人笑眯眯地看着时,轻巧地为她看了脉息。
尽管心情愉悦,但老人家毕竟已是高龄,说了这一会儿话,未几精神便见倦怠。
陆湘生怕有失,又见锦初诊毕脉息,与大小周氏一起连劝带骗,终于哄得老人家同意再睡下。
陆离淡笑颔首,纵使心里眼里满是不舍,也只得跟大家一起出来外面。
锦初将他这幅不舍的样子尽收眼底,陪着又在门前踱步驻足了半日,才一齐重回正堂。
入得堂内,陆昭第一个担忧地问道,“叶医师看祖母这脉息,还治得治不得?”
谁知锦初看一眼陆离,淡笑了笑,“陆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昭愣然道,“自然是……真话……”
陆湘闻言,眉头微微一蹙,也向锦初看过来。
“请叶医师明白指示。”
锦初想了想,用让屋内每一个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开口放慢了语速。
“老人家这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乃起于肝气之郁,终于胃气之衰,盘踞于心外,使神志不清。”
“据小女看这脉息,应当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
旁边大周氏道,“何尝不是这样呢?真正叶医师说的如神,倒不用我们告诉病势了。”
锦初微微笑道,“据小女看这脉息,老人家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聪明忒过,又有因而起,则思虑太过。”
“按说寻常的痴症,肾气不会如此之衰,痰气不会如此之盛,老人家心内恐也有淤血。”
“小女猜测,老人家是由于服食了多种相冲之药所致。如今既是把病耽搁到这个地位,也是应有此灾。”
“老人家这个病候,可是府上耽搁了。以小女看来,再不尽早停药,恐变生他疾,折损天年。”
换言之,倘若继续服食混药,非但于病症本身没有裨益,反增添了些新的病症,从而引起反复或重症,对老人家的身体是积重难返。
陆湘听了这话,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年长兄出事,噩耗传到三川,母亲骤然疾症。这些年下来,他为母亲遍寻名医,各处请医医治,皆不见效。没想到母亲每况愈下加重病情,竟是这个原因!
半晌,陆湘道,“还要请教叶医师,家母这病与性命终究有妨无妨?”
锦初笑道,“陆大人,老人家这病也不用别的。先停了药看,人病到这个地位,已非药石可医治。是药三分毒,有时吃药也是一种累赘不是?心病尚需心药医,不如请亲人时时陪伴,假以时日或许也就养好了。”
陆湘没答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陆离一眼,似乎是心焦所致,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陆昭是个聪明人,也不往下细问,反正他是信了!从来家中请来的大夫不能像锦初说得这么痛快真切,总没有个准话儿。
陆离听了心下沉沉,观陆湘、陆昭等神色倒不像蓄意要害祖母。然而,如锦初所言,祖母的病势,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紧蹙眉头,心思急转。吃得药方都有迹可循,除了药材,亦有医师药馆记录。纵使医师多年下来没得查证,只要去药馆拿着账簿核一核,便可寻出端倪。
锦初举目望去,只见陆离脸色已十分不好,偏生还自责万分,千思万虑自眸中渗出,化作一眉头的萧索。
锦初见他如此,又道,“好在老人家心胸开朗,意志顽强,此症虽重,暂于性命无碍,小女这就去为老人家开一剂调理的食疗之法,将养足月,再佐以开郁逐痰、健胃通气的药汤服下,或可痊愈也未可知。”
陆湘起身道,“有劳叶医师了。”
等大小周氏陪着锦初去开方子,走远了,才听陆昭对着陆离道,“陆大人,我有话要说。”
又对陆昭道,“你先出去,在外守着。”
陆昭不敢有违,无声地退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