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古道,屋檐的积雪“吧嗒”一声落下,坠在尘土里。
扮做吐蕃使臣的禁军正执着刀剑,与司马弘手下乌压压的死士们缠斗拼杀在一起,狭窄的古道沦为厮杀的战场!
死士们皆是百里挑一的狠角儿,常年不见天日,不能像普通人那般行欢作乐,便将毕生精力都转移到了对武学的痴迷上来。且司马弘本是大将之才,尝多年领兵,兵术以诡辩著称,最擅长利用地形摆出不同阵法御敌。以他的才略,但要将这个岔口困住一时半刻并非难事。
如此,禁军的人虽是死士的数倍,但一时两方相峙,却也未见高下!
天空中云翳低垂,压在三川上空,刀刃铮鸣,撞出火花四溅。天地黯然,未见朝霞,一路鲜血蜿蜒凝成盛烈而灼目的赤红之色!
司马弘持剑极静极默地立在原处,在地上拉出一道长而落寞的孤影。
说好的太子未至,天后更是不见,就连使臣团都是禁军假扮的。只要是稍有点见识的人,便知道是中计了!
远处近处厮杀的禁军仿佛化作执戟挥叉的鬼将,一招一式都夺魄取魂。
长风猎猎拂过,带来浓厚的血腥气息,却瞬间唤回了司马弘的意识。
他上过战场、入过朝堂,这次也绝不会是绝境中的最后一次!
不过一瞬,司马弘咽下心头荒凉,遥遥望向陆离。
“不论死活,拿下陆离!”满腔恶火燎灼喉头,声音沙哑得可怕。
“是!”几十上百名死士齐齐应声,顷刻就如潮水朝陆离涌来。
陆离淡定地抹去脸上混战时沾染的一丝血迹,凌厉的眼眸紧紧锁住前方,抬手下令。
正当时,山道两旁出现数列埋伏着的弓箭手,张弓如满月,手指扣着箭矢,齐齐对准死士们。
“杀!”
随着陆离一声令下,“嗖嗖嗖”刹那间破风之声,羽箭如雨般从四面八方射来,如长虹贯日,霎时钉入肉身、刺入骨骸。
一批刚过,一批又至。“砰砰砰”直将方圆数丈以内的死士们一一射倒!
“有弓箭手!大家后撤!”
司马弘瞳孔一缩,拔刀将身前羽箭拦腰斩断,抬起通红双目疾声暴喝。
“今日背水一战,只有赢的一方才能活下来!与我杀!”
看了身边紧跟自己的死士们一眼,司马弘迅速调整了作战方案。
“去后头点火引!”他低声喝令。
深陷绝境,唯有舍命一搏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杀!杀!杀!”
剩余的死士们理智早已被恐惧吞噬,简直已经疯魔了,赤红着眼像是要拼个网破的鱼。前排之人凭着野兽本能护着后排之人慢慢向火药藏匿之处退去,也如行走的僵尸般无惧生死,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可惜没走几步远,就被后方包抄的一队侍卫截住了去路。
那领头的抬起圆顶黑纱帽的帽檐,露出黝黑的面孔,正是杨金!
手里擒着一捆淋透的桐木扎,嘿嘿笑道,“司马大人,可惜了这上好的火药。”
“什么?”司马弘大惊,脸色霎时惨白,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倏忽间心就沉了下去。
他终于知道了,这是一个局!
他们原以为自己是设局者,不曾想竟是局中一招棋。
杨金自不管他,扬声对陆离道,“大人,火药都已卸了。”
方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凉悠悠地劝司马弘,“您老不如从了大理寺,弃暗投明,如何?”
禁军为陆离让出一条路来。
相对于司马弘的狼狈,陆离通身的气派无损,不过锦靴上落了一点尘。
司马弘咬了咬后槽牙,退后一步。
他知道,自己是彻底覆灭了。
即便再缠斗下去,今日也必成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