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姜潇月,感受不到什么重量,她的身体冰冷得可怕,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他甚至不能确定这是一个活人。
府医还在睡梦之中,被赵吏一催,衣服也没来得及好好穿,就连跑带走的往吴昊的院子里来。
吴昊用热毛巾敷着她的额头,往她身上盖了两层棉被,又生起了一盆炉火。
府医把完脉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的半边脸颊被火烧得通红,整个屋子静得可怕。
“府医,她怎么样?”
吴昊双手放在火炉上方,盯着跳动的火焰。
“王妃她……”府医顿住声音,那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只管大胆说。”吴昊看出他的为难,心里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王妃她时日无多了。”
府医神色黯然,不知该怎样面对吴昊。
“什么?怎么会?”
吴昊收起火上的双手,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他侧头看了姜潇月一眼,还紧闭着眼睛。
府医起身道“她之前喝避子汤,身子已经亏损得太多了,后来我给她把脉,发现好了很多,但这次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府医连连叹气“她身体虚弱,又受了劳累寒凉,心情应当也是郁闷苦楚,气血郁结凝滞,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吴昊犹如当头挨了一闷棍,脑袋嗡嗡叫个不停,避子汤,寒凉,心情郁结,难道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没办法挽回吗?”
吴昊不敢相信“您是有资历的府医,给父皇也是治过病的,您肯定有办法。”
府医摇摇头,他也很惋惜,如花的年纪,却得了这样的病。
“若王妃身体是一汪泉水,补进的水是一滴两滴,流出的水却是一桶两桶,积少亏多,长此以往,任大罗神仙也没办法。”
府医鞠躬退出房门,心里头总不是滋味,门外的大雪还在下,他裹紧衣服往寝室去了。
天气他尚且左右不了,濒死之人的死活又怎能左右呢。
吴昊呆坐在姜潇月的塌前,他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她的忧郁多虑,她的木讷寡言都是因为他。
多么讽刺,讨厌瓷器的人将瓷器全都打碎后,发现它的碎片特别美,才开始怀念完整美好时候的它。
让吴恙奇怪的是,他和花晚照顺顺利利走出南苑,并没有任何的刁难,嘉明帝也没有露面。
“莫不是李婕妤帮我们拖住了陛下?”
花晚照之前对李霜的戏。行为无法评价,现在倒是佩服她,能在百花齐放的后宫中专宠这么久还没出事,果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吴恙肯定摇摇头,排除了这种说法“父皇虽然爱美人,但还不至于到色令智昏的地步,比起他的江山,美人实在算不上什么。”
“可是在明德殿,我和皇后娘娘亲眼看到他们在……”
花晚照没有说出后半句,但是难以启齿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可能……父皇不至于如此荒**无度。”
吴恙凭着从小到大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绝不是这么荒唐的一个人。
为了江山可以放任儿子们明争暗斗,这么薄情寡义,疑窦丛生的人,是不可能被一个姿色上乘,还算不得绝色的人迷得找不着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