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珍破天荒地打了辆出租车,装着百万现金的包的外面还套了一个蛇皮袋子。
坐上车后,她的手一直放在袋子上,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甚至都忘记了眨眼,一滴汗自额头滑落,低落进眼睛里。
刺痛令她闭上了眼睛,可左手还死死攥着蛇皮袋子,只用右手粗暴地揉了揉眼。
她的家在J市的郊区,打车回去要花掉将近一百块,汽车开不进闭塞的小巷,只能停在村口。
史珍掏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钱上还沾着黄色的污渍,纸张也旧得很。
司机皱了皱眉接过,将纸币放在光下看了好大一会儿,又用手指捻了捻后才收了起来。
史珍拎着包回到了家里,刚一开门扑面而来的酒臭味引来阵阵恶心,比那些残疾病人的排泄物还要恶心。
其实她自始至终都在撒谎,她的丈夫没有患病,只是一直待在家中酗酒,喝多了便会打人。
史珍放缓了脚步,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只要那个男人醒了,她免不了一顿打。
对了,那个男人叫李善。
善良的善,一个具有家庭暴力的酒鬼,叫善。
这大概是全天下最荒唐的事儿了。
史珍拎着钱来到了地窖,拿开摆放在角落里的竹筐,后面便是她藏钱的地方。
她赚到的钱一半放在明面,一半私下攒着留作李雨的学费。
一旦让李善知道这笔钱的存在,不出一个礼拜就会被挥霍在牌桌上。
史珍藏好钱后,便跌坐在地上,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才算是真的消散。
歇了片刻后,她蹑手蹑脚地爬了上去。
刚掸了掸身上的土,便对上了一双凶恶的眼睛。
“你…你在干嘛?”李善打着酒嗝问道。
“我…下去看看还有什么菜。”史珍赔笑解释道。
她面色蜡黄,面颊上已经生出了老年斑,睫毛短而稀疏,眼皮向下耷拉着,额头上的皱纹也十分明显。
“看你这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李善踢了踢地上的酒瓶,“赶紧给老子做饭去。”
“马上。”史珍低眉顺眼地应道。
家里的菜不多了,李善顿顿都要吃肉,稍不顺他意便拳打脚踢。
史珍点了点包里的现金,还剩下三百多块钱,立刻跑出门买了一斤肉片回来。
两道菜很快就炒好了,史珍端上桌后便喊道,“吃饭了。”
李善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拎着一瓶红星二锅头。
刚一跨过门槛,便踹向了柜子,觉得不解气又踹了踹史珍的腿。
她咬着牙忍着,不敢吱声。
“柜里的钱没有了你不知道放吗!”
史珍闻到了酒臭味混和着他身上的汗臭一同钻进她的鼻子里,她被这股难闻的气味包围了,几乎快要窒息了,可他的嘴还在张张合合不断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