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只有机械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

陆舟深吸了一口气，手攥着胸前的布料，压抑感，疼痛感，还有混合在其中的气愤一同涌了上来，她坐起身，两只手贴在眼角往外一擦，那股湿意便尽数转移，又拿起柜子上的温度计量了量。

——38.5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陆舟又接了杯温水，用棉签蘸了蘸他的嘴巴。

她就这么坐在**，直直盯着他，盯着起伏的胸口和眉头时不时地皱动，这些细小的动作无一不在昭示，她的阿盛还活着。

也许会有人觉得小题大做，陆舟打开门的一瞬间，真的体会到了如坠深渊的感受，她害怕门后面的一切，害怕黑暗蚕食掉所有的生机，害怕失而复得只是南柯一梦。

凌晨三四点，那股骇人的温度终于被压制，陆舟脑子里紧绷的弦松了，抱着蒋离的胳膊便睡着了。

当黑色被稀释，当天边擦出了一抹亮色，伴着婉转悠扬的鸟鸣声揭开了新的一天。

蒋离还未睁眼就抬起身揉了揉眉头，撕裂的疼痛令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而陆舟睡得并不踏实，轻微的动静便引起了她的注意，立刻起身问道，“怎么了？”

“没事。”蒋离缓缓睁开眼，看见陆舟憔悴的面容，蜘蛛沿着眼眶织了一张红网，连眼眸都暗了几度，泛着淡黄色。

他的手抚过陆舟的面庞，叹了一口气，“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快被吓死了。”陆舟扑进他的怀里，眼泪透过黑色睡衣砸在他的心口，一下一下，烫出碗口大的疤。

“对不起，舟舟。”双手环在她的腰上，一下一下轻柔抚过，“我错了。”

“才不是你的错。”陆舟抬眸撞进了他微红的眼眶里，带着哭腔说着，“下次不要吹冷风了，好不好。”

“好。”蒋离点了点头，忍不住咳嗽起来。

“等我一会儿。”陆舟从他身上爬起来奔向厨房。

“快喝。”陆舟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扶起他。杯沿碰上他的唇边，刚想开口说自己可以，可对上她装着担忧的双眸便无法开口，只好凑过去大口大口喝着。

“好受些了吗？”陆舟坐在他身后，手放在额上试了试温度，“好像不烧了，再用温度计量量。”

“不难受了。”蒋离抓住她的手，低着头犹豫地开口道，“舟舟，我昨天…昨天不是故意那样的，我平时不是那个样子的。”

“只要你不伤害自己，哪个样子我都喜欢。”陆舟的上半身贴在他的背部，手指穿过他的手指，十指相扣，“昨天的你，我很心疼。”

“没关系的，阿盛，你只是生病了。”

“而且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们再乖一点，乖乖看医生，乖乖吃药，马上就彻底好了。”

“还有，陆舟真的真的很爱蒋离。”

“你说哪艘小船离得开浆，反正我就赖在你身上了。”

“舟舟，我也是。”蒋离勾起唇角，轻声说道。

总归是大病一场，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陆舟一天都没让他下床，饭都端过来亲自喂的。

蒋离看向身下的垫子，发现床单没了，急忙掀开被子摸了摸身上，试探性地问道，“舟舟，我…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