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去,不去。”陆舟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蒋离的手渐渐松开,意识也混沌起来,靠在陆舟的怀里呼吸绵长而有规律。
趁着他睡着,陆舟将屋内的暖气开到最大,将床单一把扯下,铺了个薄毯,又将他浑身上下擦个干净,换上身清爽的衣服。
退烧药混在水里,托起他的上半身喂了进去。又拿出棉球和酒精,时不时在手心和脚心擦拭着。
陆舟盯着憔悴的睡容,心像针扎一样疼。曾经所向披靡的军官,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被残疾困住了手脚,连自尊心都被无情碾碎。
她深吸一口气,在额头上落下一吻,“安心睡吧,我永远都在。”
随后起身来到了客厅,看向安放在角落的监控摄像头,这还是蒋离当初为了防小偷装的,大门和客厅都有。
她掏出手机,坐在沙发上查找监控视频。
当方闻杰的那些话在她的耳边响起,陆舟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蒋离的病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医生早就告诉过她,而且抑郁症已经从重度降低到轻度。
可他的这些话无一不在刺激着蒋离,她精心呵护的男孩,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竟生生让他折断了。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然然,帮我查一个人。”
“嗯,对,然后把查到的资料发给淼淼一份,只要有一点污点,我都要送他进去。这样的衣冠禽兽,我不信他干干净净。”
陆舟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又一张迅速地过了一遍,最后停在了蒋离倒在地上的照片上。
“方闻杰,我和你不死不休。”冰冷的声音在客厅响起,而指甲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凶狠,漆黑的瞳孔比窗外的天还要浓郁。
她又拿起那张诊断证明书,方闻杰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恶毒,这根本就是杀人诛心,蒋离这次病发何尝不是他一手促成的。
照片连同诊断证明书被陆舟撕得粉碎,白色的碎片扔进垃圾桶里,而她心中的怒火却越燃越旺。
不敢耽搁太久,陆舟迅速回到房间,守在蒋离身边。
“舟舟…舟舟…不是的…不是的…”
呓语声在寂静的午夜尤为明显,陆舟将退热贴放在他的额头上,左手轻拍着肩头,“阿盛,我在呢。”
陆舟很清楚,这个孱弱的男孩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迈出这一步和自己在一起,就是因为清楚才更加心疼。
他把自己当作拖累,所有人的拖累,活得如履薄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要在脑海里编排无数次才能付诸于行动。
她实在不敢想象,当年蒋离在病**醒来的时候是何等绝望,这扇窗关得太过突然,夺走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
陆舟的眼泪自眼角滑落,一滴两滴藏进了枕头里,她吸了吸鼻子,握着蒋离微凉的手,“如果我早点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