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她应该怎么去寻找合适的肾源,手术该要安排在什么时候,怎么安扶顾母的情绪,怎么告诉妹妹这消息,怎么处理好之后家庭的关系?
她像是忘了怎么去伤心,只能逼迫自己不断的去想这一些事,转移注意力。
等她反应来时,自己已僵直的站在病床边上,至少站了半个多小时。
周景元也就这样在她背后陪着她。
等到他实在看不下,才慢慢地来到顾生媚背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别太担忧,会好的。”
他的声音放的非常轻,好像怕惊到了眼前的女人。
顾生媚向后走了几步,觉得他的气息有一些扰乱自己的思绪,寒声说:“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了她的状况?”
她回头来,无比冷淡的看着周景元,口吻带着点指责,“她已严重到这样的程度,你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周景元看着她倒退的举动,心中有一些受伤,可还是抬起两手摁着她的肩头,叫她看着自己的眼,“你那时在参加比赛,工作上压力也非常大,我不想叫你太累……”
“你当你是我的谁?”顾生媚有一些受不了地推开他,眼通红,“她是我亲妈,你有啥权利擅作主张隐瞒她的病情?”
周景元张了张口,嗓子里边像是给人堵住了一样,有点发生困难。
被心爱的人误解非常疼,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我就是觉得我能处理这种状况,并没存心隐瞒你,就是想叫你轻松些,我也没想到病情会恶化的这样快……”
“因此你这样隐瞒还是为我好?”顾生媚的泪猝不及防地掉下。
她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好叫她失望,“周景元,你还记的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么?你说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内科大夫,一个好的医师,是能凭自己的主观情绪,用这样不严谨的态度对待患者的么?”
她不断的掉着泪,周景元居然看的一阵心慌。
她的泪仿佛滴到了他心中,滴的他有一些心疼。
他手忙脚乱的去擦,却怎都擦不干净。
他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突然鬼使神差捧着她的脸,想将她的眼泪都亲干。
周景元的举动来的猝不及防,顾生媚明显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做出这样亲密的举止,刹那间僵直了下。
在男人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笼盖过来后,顾生媚本能的反感,赶快推开他,倏的一耳光打在了他脸面上……
“啪!”
清脆的声音响在病房里边,只听声音便能想象得到顾生媚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想不到到了这样的时候,周景元想的还是怎样轻贱她。
她已结婚,周景元也有了自己的未婚妻,但他居然还能这样轻易的对她做这样的事!
难不成他也想要把她打入脱轨的深渊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难不成他也想要她变成像他那样的人,对伴侣不忠,三心二意?
顾生媚两眼血红,分明恼怒到极点,却讲不出个字。
周景元给她打了一耳光,脸面上清楚地浮现出个掌印,好快就肿起。
他撇过头去看着空落落的地板,眼中是一片干净又迷茫。
缄默在二人当中漫延,往昔的情**然无存,只剩下要命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