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惠韵缓缓把手放在小盒子上,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知道哪里怪。
刚刚车帘掀起时,她看到车帘上有个黑黑胖胖的妇人,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夫人。
结合刚刚陆念信说孙夫人要来陆家,说明孙夫人已经去过陆家,她令马车故意在茶摊前停下,就是跟陆惠韵得瑟的。
她能跟我得瑟什么?
上回跟她吵完,我被赶出内学堂,她还想做什么?
陆惠韵百思不得其解。
秦氏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付了钱,一手牵着女儿,一手牵着儿子,慢慢往陆府赶去。
进了府,跟府中的下人打听,就知道孙夫人来过且已经走了,刚好跟他们在茶摊的时间对上。
陆惠韵眯着眼,还在思考孙夫人的问题,出了好一阵神,再抬首便看到已经回到清风池馆。
清风池馆一切正常,几个做针线的丫鬟婆子,在樱桃树下忙活,秦氏转头吩咐连翘,道:“你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更不要多了什么东西。”
“是,小娘。”
陆惠韵提着小盒子回到房间,拆开包装,将一组十二个小泥人摆在矮桌子上,面子上甚是欢喜。
“真的好可爱的,姑娘的眼光真好。”惊蛰爱不释手抚摸着。
陆惠韵笑笑,余光忽然瞥见什么,抬头一看,只见陆钧脸色铁青的进来,吩咐下人带着陆念信离开,径直朝正房走去。
惊蛰的手一颤,差点失手摔坏泥人,陆惠韵及时握住她的手,淡然道:“慌什么?”
陆惠韵小心翼翼把泥人包好,坐在窗台下,一言不发。
秋风带来了秦氏跟陆钧吵架声。
声音越来越大,伴着呼呼的秋风陆惠韵听不太清,只能依稀分辨‘求求你’‘她可是你亲女儿’‘你不能这么冷血无情’。
至于陆钧的声音,一个字都听不到。
不久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砸东西声,紧接着是秦氏绝望的哀嚎。
惊蛰俨然吓傻了。
陆惠韵把手放在小盒子上,叮嘱惊蛰道:“好好照顾小娘。”
“啊……”
这时陆钧已经从正房出来,他带过来的婆子立刻锁上正房门和窗户,径直朝陆惠韵的西厢房走来。
惊蛰赶紧给他行礼。
陆惠韵一动不动。
陆钧一挥手,有婆子上前,捂着惊蛰的嘴把她拖走。
“韵儿,你实在是不堪为我陆家的女儿。”
陆惠韵神情淡漠:“所以呢,爹爹。”
“血浓于水,为了让你好好学规矩,爹爹已经联系好了,把你送回老家,你要谨守本分。”
陆惠韵从罗汉榻上下来,冲陆钧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语调沉稳:“女儿拜别爹爹。”
陆钧的眼睛里有一层淡淡的水雾,他转过脸去看外面的樱桃树,不一会儿转过头来,对着陆惠韵笑。
她知道,他是哭过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要杀她!
“你想不想吃什么?”
陆惠韵摇了摇头,紧紧抱着泥人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