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瀚平日里的脾气再怎么好,被这么一堵,火气直冒,有些不愉快道:“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为何要让别人服从。”
思虑到沈枝意在一旁,他稍微往下压了压,继续道:“既然见面了,那就同我好好聊一聊,阿肆,你先去别处待一会儿。”
“我……”
唐毁冲她一笑。
“那我走了。”
现如今的世道太平了不少,一是因为沈枝砚还活着,二是因为横空冒头的唐毁,三是因为从未露面的龙胆军队。
盛元还算有些底气。
“唐深又从西域找来十几位姑娘,夜夜笙歌,三日便花出去上千两黄金。现如今他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啊,你说你要篡位,唐毁,我敢把女儿交给你吗?”
沈宗瀚已经很多年没有干预过朝政了,就算是进言,也只跟几位隐退的老臣提过几句,等酒醒后,他就自己踱步回家了。
旁人只道:“向来敢说敢做的人,居然也会变得沉稳。”
其实不然。
先皇和新皇,后者实在学不会对事不对人。
善恶利弊,唐深实在权衡不出来,他只知道,谁要是反抗,谁就是逆臣。
而沈宗瀚有妻儿,他也没有办法坚定不移地走正道,便只能待在家里消愁,双鬓花白。
“前些日子见过徐老太尉一面,今非昔比,满脸愁容,身子也如摇摇欲坠的落叶,他一走,整个桐丘都要出事。徐方玉前几年在朝堂之上公然反抗,光是这一点,唐深袁邵就有千万个法子要回击……话便至此,你也好好想一想。”
唐毁嘴角动了动。
“吃了你的鱼,就让阿肆跟我回去吧。”
“沈枝砚与西域有往来,您知道吗?”
湖里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的晕开。
“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学究,他现在与我已经是对岸的人了。谋朝篡位,改朝换代,我并没有对任何人隐瞒,倘若到时候沈枝砚有意阻拦,该杀我便杀。你如今将阿肆带回去,沈夫人铁了心要将她嫁给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是福是祸,是对是错,该如何评判呢?”
沈宗瀚听明白了话里话外的意思。
“你一定能护住阿肆?”
他异常认真,没有一丝的犹豫。
“能。”
沈宗瀚看向远方,他如今满脑子里只有唐毁的那句话。
与西域有往来。
“天下纷乱,何人才是明君。”
唐毁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们走吧,别让阿肆等太久了。”
历代的新皇登位,谋略实力,野心胆量紧密相关,全部加在一起,才能覆灭王朝。
唐深与唐毁,一个依附于他人,傀儡一般,一个无所畏惧,直接将谋反都说了出来。
还真的是活久了,什么性子的人都能见识到。
远峰还带着雾气,这个围猎场是皇家特地请人算好的地方,山清水秀,现在看过去,颇有一种蓬莱仙岛的幻境感。
沈宗瀚将手负于身后,边走边道:“倘若阿肆果真不想离开,我便不再强求。至于阿砚的事情……一面之词,我无法定夺。”
“您与丞相也算是挚友,或许他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