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云垂首倚在贵妃榻上，她面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乌发披散，尚未梳洗。身上亦只罩了一件月白色锦袍。听见宋皇后的话后，睫毛微微颤了颤，却也没说话。

她不明白江临简何故变成了那样。

早知如此，又何必跟他回来这里？想到这，她不禁冷笑，这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纤云？”宋皇后见她如此，不觉有些担忧，其实她对李纤云这个聪慧的姑娘倒也有几分喜爱。

何况这姑娘是江临简心爱之人。江临简能做出弑父之举，实乃狼子野心。宋皇后亦不知自己这条命能保到何时，她已经活了半百，去了倒也去了。

只是她还有花休这个女儿啊。她现在能做的，便只有安抚李纤云了。一方面可以讨好江临简，另一方面，李纤云多少也能护着她和花休。

“皇后娘娘……能否把南宁国晋王爷的程侧妃叫来东宫。”李纤云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我有见她。”

宋皇后愣了一下，那程侧妃与李纤云又有何关系？她虽心有疑惑，却还是当即命宫女去唤人了。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程幼宜婷婷袅袅地来了，她着杏白色素服，长发全部绾作牡丹头，上头只戴一朵白色绢花，她冰肌玉骨风姿绰约，容貌亦是方桃譬李。

宋皇后只远远见过她几回，这是第一次看清面容，不禁暗叹此女堪称倾城之色，其形容与李纤云倒有几分相似，只是她身姿曼妙高挑，倒略胜一筹。

她施施然二人行礼，不卑不亢仪态万千。

“起吧，赐座。”宋皇后对程幼宜不觉更多了几分好感，也难怪花休爱找她玩乐了。

“谢皇后。”

李纤云面无表情地看着程幼宜黑漆太师椅上坐下，不冷不热道：“郁金去了你那儿，你家王爷可还喜欢？”

“回太子妃的话，郁金姑娘聘婷秀雅蕙质兰心，王爷自然欢喜。”程幼宜温婉道，继而话锋一转，“如今皇上驾崩乃国丧之时，太子妃何故还关心这些无足轻重之事。”

郁金？宋皇后凝眉，这又关郁金什么事？

“是你将贤肃贵妃的事告诉江临简的吧。”李纤云懒得和她车轱辘，直接了当地问。

这宫里知道贤肃贵妃死亡真相的除了她就是郁金了，郁金刚去了裴桓那儿几天，江临简就知道了此事，这其中必有关联。

稍稍一动脑子，就知道是程幼宜那日在莲池边得知了李纤云如今的身份后，回去用什么手段逼问了郁金，让其说出关于她的一切秘密。

这是程幼宜惯用的方法。

“什么？贤肃贵妃是谁？”程幼宜蹙眉，一副不能所以的模样，“妾不明白。”只是此时她心中得意满满，但因刚刚听李纤云将当朝太子唤作“江临简”，又有几分不忿，她一个低贱的粗使丫头罢了，当初我身边的婢女都可以随意打骂她，竟还能称一国储君名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