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府里实打实的一把手,有他说出这句话,还有谁敢发表什么异议。
大家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了。
就是有哪个女人敢仿效前朝死谏,大喊“你这样独宠一个女人是不好的”,也不会有啥好结果。说白了,四爷听不听她的话去雨露均沾是一回事,沾的人里边有没有她又是另一回事。
在所有人面前说这种话,四爷还能给你好脸色看吗?
一个人背锅,其他人吃饭,那谁还会出头?
换成狗,狗都不做。
于是宋氏与耿氏只得讪讪表示她们只是怕孩子受了委屈云云,没有恶意。
四爷冷笑一声却没有这么简单让她们把事儿揭过去。
“什么委屈?全天下哪里都可能让他们受委屈,唯独在他们额娘这里不会。”
这话说得霸气极了,一时宋氏都怔住。
这说得就像这两个孩子是钮祜禄氏亲生的一样,但并不是啊。
后娘哪比得过亲娘?贝勒爷是男子,自小又是被养娘带大的,怕不是根本想不到这点。
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前,一句话已经冲口而出。
“不知道年妹妹在天之灵若是听到爷这句话,会是什么想法。”
话音未落她自己就后悔了,一时大气都不敢说。
年氏刚去的时候,整个府里没人敢当着四爷说她的事情。
他自己却总去问人,听说前院的奴才被他拿问了个遍,仿佛是想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他不在家的时候那个女人的生活点滴。
再后来他好像就不怎么去衙门了。当然这些宋氏都不太确定,她也是听人说的。
她是不是在作死?当着没娘的孩子说死了的娘亲,当着宠妾的面说了上一任宠妾的名字,最重要的是……让四爷想起她来。
年氏。
那个女人。
宋氏不喜欢她。她总是很自信,让人觉得装模作样。知道得也多,明明在家中不受宠,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儿学来的。
但年氏毕竟与其他女人是不一样。
如果不是有年氏,四爷不会给她们那么多钱。以前也是无宠,需要在四福晋手下讨生活;后来年氏受宠,四爷一样的不来看她们,可是吃穿用度反而比之前好得多。
而且四爷说过那是年氏想给的。
宋氏那时当着四爷不好说什么,等回去就恨得牙痒痒。
再后来年氏死了,她又感觉茫然。
怎么会死的呢,真奇怪。她这么耀眼的女人,受宠是应该的,不是应该和这男人百年好合生很多孩子么。
竟就这么突然陨落。
年氏终究……是个好人。
可钮祜禄氏不算。
她怎么配?
这样想着,宋氏听到上头钮祜禄氏平静地笑了笑。
“她啊,她应该没什么想法。她一向都与贝勒爷是一致的,这次想必也会觉得他做得很好,没什么问题。”
宋氏难以置信地看向钮祜禄氏。
说是身体不好吹不得风,她下半张脸都用布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跟得了麻风病的人一样。
这双眼睛看去与死了的年氏至少有五分相像。
年氏在时,与她的来往并不多。宋氏满打满算也就见过对方不到十次,且人死了这么久,便是年氏死而复生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