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了?”
“自然。”
张廷玉看了他半晌,又想起八年前那个一身是伤的单薄身影。那时他也只能看着阿珞倒下。
他说阿珞是局外人,自己何不是一样。
“其实那人大概自有打算,便是没有你在,她也脱得了身。”张廷玉坦然道,没有再隐瞒的打算。
他只是不愿看着阿珞这么上头,却不是真要见死不救。就如阿珞说的那样,见恶不报,即为失臣。只是报要怎样报,如何在救得了人的基础上不要牵连到自身,又是一门学问。
而且阿珞回来这么一说,很多之前只让他觉得迷惑的行为与选择都有了解释。
“她的打算?”廷珞却道,“她与太子已然牵扯得太深,脱不了身,除非扳倒太子。可若那样,她怎么都没可能活下去。”
廷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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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楼这一次的月报提前了十天之久,里头夹了平安的一封密信。
说是大半年前,平安得到过一条莫名其妙的口信,言及有个人差点死了,但没有死。
这回欢喜楼中,某个下午又有一个看起来像小厮的青年人送过来一封信。那人找了个借口看上去是要与掌柜谈一些交易,结果留下的只是一个信封。信封他已经拆了,并且他想可能与先前那条口信有关。
信封与纸条他都传来给了四爷。
四爷本来只是哄睡完孩子,想睡前看看账本,结果上面的字迹与内容让人瞬间如遭雷殛。
他顾不得任何东西就披衣起床,在书架里三翻四翻找到一个铁盒。铁盒里有很多已经发黄的纸张。
这些纸张来自八年前的武昌,是一家酒楼的菜谱买断合同。男人颤抖的手指翻过前边的条款,几乎要让纸张在他的指间碎裂——但终于是扒出了那最后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签名“贾如贞”。
他盯着那个签名与纸条看了很久,又在故纸堆里翻起来。灰尘满天飞,翻了半天才翻出来。
也就是他有把所有写过的东西都存档的习惯,否则怕是找不出来。
这份文稿的时间也不短了,是六年前他在武昌见得张廷珞,在考较之后抱着一种不知如何解释的心情,私自留下的,他的一张文章草稿纸。
彼时张廷珞仍是个少年,这张纸上的字迹带着几分潦草与肆意。
这张纸条上的字迹与那发黄的草稿纸上的字迹几乎相同。若说有何区别,便是文以载道,这人写文章时酣畅淋漓,写这纸条时却是内心郁结不平、悲愤之极,连字都带了五分滞涩之意。
“阿玛,你为什么还不回来睡觉呀,”过了很久之后弘星小声道,“灯太亮了。我被吵醒了。”
他听到阿玛的声音有点怪,跟感冒了似的。
“嗯,马上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