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羽毛收了回去。
胤礽感到一种确切的失落,像是眼看着美梦将醒。但是很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推了一推他。生平头一次地,胤礽没有对这种动作感到任何抵触,自然而然地转了过去露出另一边耳朵。
于是他再一次享受那种极乐。似乎在非常远的地方,那人轻轻哼唱起一支他没有听过的歌谣,没有歌词,就是清唱,旋律轻柔悠远,令人昏昏欲睡。
他做了一个梦,却不记得自己曾梦见什么。最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脸下方枕着的布料全是湿的。
胤礽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睡着前经历了什么。他以为自己此刻是独寝,但立刻意识到那个人并没有丢下他。
耳中不断乱动的羽毛早已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手安抚地、持续地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胤礽在黑暗里保持那个姿势又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扯了扯手里一直捏着的那条布料。
“您醒啦,”那人说,“我去让他们给您拿吃的好吗?”
胤礽沉默了片刻:“不急。”
“嗯。”对方认真地回应,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似的,试探性地摸了两下他的头。见他没有作声反对,又像之前那样摸起来。
他的头一向没人敢摸的,便是剃头太监也只敢垫着布碰。
这当然是大不敬,可胤礽一时懒懒的也不想管了,他最近好像经常会这样。怠惰是身为储君的大忌,但他手里有这样一张王牌在,料来当无碍才是。
就这样安逸地又躺了很久,他听到上边的人难掩倦意地打了个很轻声的哈欠。
“累了?”
“有点儿。”
“躺下来吧。”他让了个位置。
“那您呢?”
这问题简直有点傻,胤礽无声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那人或许是真累了,也或许是真不在意——反正也不是没发生过,真就躺了下来。
“把白绫拴手上可以吗?”对方可怜巴巴地问。
胤礽头一次心情好到露出微笑,虽然并不能被人看见。
“解了吧。”他说。
反正他现在醒了,她做不了什么的。胤礽想,很快听到对方睡着后轻浅均匀的呼吸声。
他一度在这上头陷入过犹豫,但此刻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