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看着那个身影不多解释地垂着手离去,隔了一会儿才扬声道:“沏一壶孤素日里喝的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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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小白点着灯读书,忽然听到主屋那边传来的歌声,是蒙古长调,甚至正是他上午听过那一首。
雨声歌声,乱他心绪。
向太子介绍鲁冰花的时候,他说过的唱歌给他听的母亲,自然并非是谢氏。
感情所铸成的利刃,很难只伤别人不伤自己。
他听着那支歌在夜里唱了好几回,最后归于沉寂,黑暗中只剩下点滴的雨声。
歌声消失后,他想想也该睡了。正要钻被窝,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
这样的雨夜,他又不当值,谁来敲他的门?
他犹豫片刻,想找点什么防身。孰料一看桌子光溜溜的除了提灯与书本,连支笔都没有。
全毓庆宫最穷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被入室抢劫的必要。
抱着光脚不怕穿鞋的想法,他意兴阑珊地开了门。
门外是一位美人。
美人散发,白衣。衣与发俱湿,面容苍白,默然望着他。
小白:“……”
他直接反手把门摔在美人脸上。
但就他这手速,要成功绝非易事。
美人一只惨白的、湿淋淋的手卡在门缝里往里伸,手指抓挠,似乎要抓到他出去索命一样。
好在虽然小白嗓子哑了无法背诵二十四字,美人还能说话,至少现在是这样。
没摸到小白,她小声开了口:“太子传你过去。”
小白心下一阵无语,心想病人按铃你怎么搞得跟病人索命一样?还有那厮做运动现在必须要有观众的吗?是不是还要他鼓掌喝彩送上大火箭啊?这么能耐怎么不去健身房办张年卡?
此时已至三更,他披上外衣提灯跟着姑娘往回走。姑娘打的伞被他接了过来,向她那边倾斜。
太子也忒不怜香惜玉了,这天晚上守夜的定然是林三儿,却非要让姑娘冒雨来找他。
那既然是太子叫她来的,他连句话都没说只是打个伞,这种基本礼貌不至于让姑娘被报复吧,他想,况且两个人的距离有一臂那么远。
雨大伞小,去到太子住的后殿不过百来步路程,等去到后殿,他已经被淋湿了一半。
没想到的是,林三儿就躺在门口。不用看也知道他的铺盖肯定被雨雾水气弄得潮乎乎,这么睡下去迟早风湿。
……嗯?他怎么不用进去给他老板端茶倒水递夜壶啊?
当然,进去听使唤但是地板干燥,和在外头幕天席地但不用应老板召唤,也不知道哪个更好就是了。
他将伞收好放在檐下,跟着姑娘进了东梢间,打千儿的同时微微扬声道:“奴才见过太子。”
他下半天都在自己房间里读书,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声音越发像变声期的公鸭嗓了。
真是实实在在一条好太监。
上头太子叫起,他略微直起身来,头还是低着。
灯被他随手放在一边儿,照亮榻前数尺的范围,以及榻上坐着的男人。
该人还是一贯的衣冠不整。小白的视线只看到他趺坐的两条腿就移开了,至于上边露出的是胸毛还是龟甲他可懒得看。
“你去吧。”太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