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人取水来净了手,手指用巧力分开孩子的牙关,不顾自己的指尖瞬间就被阿旻无意识地一口咬出血,用手指顶着她的舌头不让她咬到舌头,将糖盐水往里灌。又不敢灌太快,怕呛着她。
也就是头两年他如惊弓之鸟般一直和纪念轮班亲手带孩子,不然现在决计做不出这些。
喂完青旻又喂弘星。两个都喝了糖盐水,又换了额头上的布巾,命乳母不可都挤在房里而是定时换班,他这才从里头走出来。
书房里尚有儿科的医书,他要去翻一翻。
然而翻遍了医书也没有查出来个究竟。
阿旻和阿柱就这样连续病了三天,没有任何改变或者起色,四贝勒府的门槛几乎被京城所有儿科大夫踏破,仍是束手无策。
四爷守在一对儿女的病榻前,眼眶是一种凹陷下去的深青色。
三天三夜,他白天求医问药,夜里翻阅典籍,几乎没有休息过。
纪念提出过和他换班,没有得到同意,于是大家一起分头翻书。
就是这样,他们还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身上的生机越来越弱。
最后是赶过来的十四说了一句:“要不要去找扶乩的?”
罗姬瞪了他一眼:“你要给孩子喝香灰水?那些都是假的。”
十四怒道:“那你说怎么办?你以为孩子是机械,可以拆开零件换一换修一修,装上还能继续用?现在是药石无灵,何不试一试?”
四爷还在犹豫中,这时纪念插了一句:“若是主子还在,绝对不会用这法子。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风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十四哼了声,“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就是嫂子在下头有什么想对咱们说?”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罗姬在桌子底下扯了一下十四的衣服。
“怎么找人?”久未出声的四爷开了口。
“我去找,”十四立刻接话,“我有认识的。”
罗姬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好在这次没有说话。
“但四哥无论如何得再休息一下,”十四趁机提出要求,“你知道扶乩这种东西很玄妙……有时候会招来一些别的东西。你身子现在太虚,可能会被那些玩意儿影响。别到时候阿旻阿柱好了你又倒下了,叫他们怎么办?”
四爷摆摆手:“人什么时候能来?”
“至少也得给我半日,”十四毫不退让地盯着他,“这半日里你必须睡一觉,不然就是找到了人,我也不会让他进这门一步。你知道我做得到的。”
“我睡不着——”四爷不耐烦地说。
“我去熬安神汤,”纪念立刻接口,“助眠最有效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早先四爷凭借兄长或者主子的身份还能镇住他们,现在一起做研究久了,另外三个人真就一点不怕他。
“好,”四爷叹了口气对纪念道,“你去弄,我会喝。”
纪念起身就走。
他又转向十四爷:“现在是上午九点四十二分,下午四点前我要看到人。”
“一言为定。”十四道。
罗姬抢先道:“我可以先回去,但下午我要过来帮忙一起照看,不然我不放心。”
几人安排得当,各自离去。
四爷亦喝了安神汤躺回榻上,秦观远给他拉好了帐子。
一片黑暗中,药物里镇静催眠的成分逐渐生效。
他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