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是当着所有人——包括太监宫女，甚至还有被叫过来充当起居注官的张廷玉的面，可以说是很难听了。

太子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最后道：“谢直王关心，必不至再如此。”

“哼，”直王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别让皇阿玛丢人啊。”

太子额角青筋一跳，声音愈发温和：“你我兄弟共勉。”

张廷玉面无表情地袖手侍立，只作没听见。

作为一名好起居注官，风格向来是皇上不出声，你就当无事发生。

哪怕是史书里头对皇帝不那么友好的内容，也是经过他本人首肯才能写进去，这点历朝历代都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给两边各打五十大板。

直王口出狂言落井下石，太子又萎靡不振不思悔改。

两边不管是谁赢了党争，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直王已经说过这件事了皇上就不会让太子吃二次瓜落，当下康熙只是轻轻一笔带过。

张廷玉却心知，康熙心中其实已经很是不悦了。

说来讽刺，这些阿哥爷，陪在父亲身边的时间还没他一个臣子长。他们对康熙心情与微表情的了解，亦不如他远矣。

头一日皇帝训斥太子时确实很生气，过几个小时他又回来且明显休息过了时，已经好了很多。

等到叫梁九功送安神香时，皇帝已经彻底没生气了，甚至真的在担心太子因为什么原因耽误了休息。

可皇帝再怎么偏心太子，都救不了太子自己不知好歹。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死，连张廷玉看了都想摇头。

果然当天皇帝也没让太子伴驾多久就让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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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出现的太子，仍然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这次看不过去的是十五阿哥胤禑。

他其实头天就感觉不太好了，苦于年纪小，不敢先于尊长讲话。这次他来得晚了些，正好在皇辇外边碰上太子，当下开口：“太子，最近是否有什么烦心事？”

他其实意在提醒太子，再这样没精打采的可能真的要出事情。十五年纪小，还是一个在乎兄弟的较为天真的年龄。但这句话也有一半是真的——如果太子真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也愿意去做。

然而对方只是微微一笑：“十五弟也担心孤耽于女色？”

这话十五阿哥就接不了了，讷讷道：“臣弟并非此意……”

“是吗？”太子剑眉一挑反问道。

说完竟是不给十五阿哥再说话的机会，径直上车去了。

十五阿哥脸都涨红了，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上车。

这天他起得早，连直郡王都还没到。待得上车之时，便听皇阿玛又在训斥太子：“你究竟每夜里都在干些什么！到底是哪个女人将你狐媚成这样！”

十五的脚仿佛粘在梯子上，差点直接往后一头栽倒。

他年轻脸嫩，看着身份尊贵的兄长在自己面前挨骂，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少儿不宜的原因，他真是比自己被皇阿玛说了还不知所措。

何况之前直郡王就在前面，连直王都没有开口求情，他作为小弟弟如果为太子说项，难免将直王比下去了，恐遭对方记恨，到时候两边不讨好。

尴尬极了的十五阿哥，此刻真是恨不得直接称病。

这时他终于听见太子轻声道：“皇阿玛，事情不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