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九爷当即道,“你看看你面前的是谁?八哥对咱们几时不是掏心掏肺的?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十四怒道:“那为什么不与我说真话?”
“因为说了你也会炸!”不等八爷制止,九爷已经拍着桌子道,“你他妈刚出来那会儿多开心啊,我们不想泼你冷水知道吗?和你说真话?怎么说?说皇阿玛就是把你放过去哄你玩儿的?你能接受吗?就你那小爆脾气,不得当场给养心殿递牌子问个清楚?”
八爷见他嘴上没个把门的,当即喝道:“老九!你给我住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十四,你冷静一点我给你解释!”
可他平时实在太温和了,以至于两个弟弟都不怎么怕他,根本停不下来。十四吼道:“你又知道了?我就该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现在不就好端端坐在这儿?退一万步讲,就是我真去了养心殿,终归是我一个傻子被皇阿玛责罚罢了,也用不着您二位来捞我!”
说完他站起身,竟是不管不顾要夺门而去。九爷大叫:“你他妈现在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来了!”
十四正在气头上,哪管什么来不来,连衣裳也不换了就要走,被八爷一手拉住,甩了两次都甩不脱,只得回身怒视他:“八哥,你……”
八爷截口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十四并不是真以为八爷和他一样幼稚,闻言只是短促地冷笑了一声。那头八爷道:“也别怪你九哥。”
“到底为什么?”十四咬牙切齿地问。
八爷沉声道:“因为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想改变现状,做出点成绩来。而我在广善库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提醒我不可违逆君父。”
十四一时怔住:“你当时发生了什么?”
八爷的表情很平静。
“康熙三十九年我额娘被封为良嫔,一应供给按妃位,你们当还记得,”他轻声道,“可没人知道,那份玉牒上,我额娘本来的位份应该是良妃。”
满室寂静,片刻后十四失声道:“怎么会?皇阿玛竟然?”
八爷摇头:“不是皇阿玛,至少不全是。你还记得么——‘凡满人及八品以上官员皆可支领银两’,太多年了,广善库就像是所有人的存钱罐,钱不够就拿点出来花花。你想想你要收紧广善库,就是在卡这些人的钱袋子。做得好了,反而显得前头几任主管无能。”
“如今你是知道了真相,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是在与多少人为敌?”八爷轻声道,“是,德妃母身为四妃,你又有四哥帮衬,自不必与我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他放开十四的手,走到门边手一挥打开了房门,外头的冷风顿时灌进来吹了人一头一脸。屋里灯火通明且温暖,屋外黑暗未知而寒冷。
而他只是就那么站在门边,语气平淡地对着他费了很久心思想驯服的弟弟说:“那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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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呢?”
“他既已受四哥的挑拨开始怀疑我,强留他反而麻烦,不如由他继续莽下去。要真是吃了亏,我再去捞他。”
“原来如此。”
“就当把他暂借给四哥吧,现在手上另一件事处理起来更麻烦——有人盯上了天香阁。”
“什么?”八福晋惊道,“那不就……”
“是啊,”八爷勉强地牵了牵嘴角,“而且事情过了一年我才发现。”
八福晋的脸色难看起来:“那怎么办?你和那些人总是在那里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