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过要两人帮忙的话，四爷也就不能对这趟武昌之行守口如瓶。一边吃一边拣几件事说了，激起八爷和十四好一轮讨论。

康熙并未禁止诸子参与政事，相反，除了太子之外所有阿哥从上书房毕业后就要去六部历练，所以聊这些并没什么。何况四爷事先已有会被问起八卦的心理准备，他说的事都是事后这两人有权限看的文档内容，最多算是个剧透。

（什么你问太子不用历练吗？要，但是不去六部，他直接监国……）

即使只是适宜公开讨论的内容，也让十四和老八讨论得热火朝天。十四是觉得姓年的真过分确实该死，八爷对此不置可否，但他认为把人带回北京来再处理要好些。

这点也让十四非常遗憾，连声追问：“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四爷道：“服毒自尽，毒药是那个小妾藏在身上的。”

八爷皱眉：“总感觉不会那么简单，莫非他们是被人灭口？”

四爷叹道：“没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终究怪我没想到年家的人娇养惯了，这样吃不住刑。”

在座三位皇子只有他实打实在刑部呆过，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却杀气十足，听得另两人心里一阵犯怵。

主要是以四爷的个性，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在刑部的时候也系统地研究了各种刑罚和审讯技巧。以往去刑部镀金的贵族都是娇客，谈及接触犯人就唯唯诺诺，谈及律法就重拳出击，这就显得四阿哥，很格格不入，很凶残。

什么八卦都会越传越离谱，到了后来就变成四阿哥嫌人鞭子打得慢会直接夺过来自己打。

这话就是放在阿哥里大家也是信一半的，无他，四爷不高兴的时候表情太明显了，就让人觉得脾气很差。脾气很差的人，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所以当这样脾气很差又凶残的四阿哥脱离了刑部的管制，作为钦差跑去查案的时候，会怎么严刑逼供当事人……嘶，真是叫人想都不敢想。

他那话言下之意，要么年家人不是服毒自杀，而是被他用力过度杀掉的，或者更可怕，宁可求死也不愿意再受刑了。

八爷朝四爷竖起大拇指，十四的眼神里也难免带了点对于“有暴力倾向的哥哥”的敬畏。

四爷端起酒杯假装抿了一口，知道接下来至少半年的八卦有了。

他对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力并不太自信，挖坑的时候总想遮一遮脸免得被人瞧出端倪。

皇阿玛没有打算动纳兰氏，如今就不能捅出这事与纳兰明珠有关。他把自己填进坑里，就不会有人再往上想年家是不是被灭口的，只会嘲笑四贝勒办差不力，犯人没押过来就叫他打死了。

十四毕竟是被宠大的孩子，明年才要开始去历练。老八虽然较之年长些，也没有实打实出去处理过这种重案。换言之，就是想在细节上糊弄他俩很简单。

四爷正在想着这些，就听到很好糊弄的十四迟疑着道：“……等会四哥，你去武昌的时候，嫂子也在？”

一句话说得四爷差点把杯子掉了。

他怎么知道无双参与了这事——是了，下午说到给十四带了礼物的时候，他自己提到她了。

四爷心道这可真是百密一疏。“对。”

简短的一个字让十四面色数变：“我记得那仿佛是你侧福晋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