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他的错觉,青年眼中突然有光芒一闪而逝。
“是么。”然而他面上只是客气地点头。
张廷珞忍不住问:“廷珞失礼,尚未问过二位是……?”
黑衣青年当先开口:“我是你师兄。”
张廷珞顿时瞪大了眼睛:“师兄?”他哪来的师兄?
哦对了,有,还真有。先前在桐城见过的戴名世,几年前曾在京师教他们几兄弟读书。戴师傅学问极好,在私塾教过学生是很正常的。
“您也是戴师傅的学生?”少年的眼睛顿时亮了些。
青年张了一下嘴,似乎想说什么,半晌又闭上,简洁地答:“是。”
“见过师兄。”张廷珞立刻乖巧地答。这话一出口,他当即感觉青年可亲了许多,先前脸色难看大概是救他辛苦累出来的。
“我在师傅的徒弟中排行第四,你便叫我四师兄罢。”青年果然较为友善地道。
张廷珞感到有些奇怪,戴师傅收徒甚众,他怎么知道他自己排行第四的?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点头:“四师兄。然则这位老者是……?”他将视线转向一边目瞪口呆的白胡子老爷爷。
白胡子老爷爷将目光转向四师兄,于是张廷珞也将目光转向四师兄。两人四只眼睛望着黑衣青年,后者清了清嗓子道:“这位是郭琇郭大人,字瑞甫,现任湖广总督。”
张廷珞嘴角一抽,恨不得重新晕过去。仿佛要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尴尬一般,郭琇轻咳两声:“张世侄啊,老朽只是长得干瘦一些,实则与你父亲是同年出生的。”
……快点来个歹人将他敲晕吧。
好在四师兄帮他解了围:“叙旧的话容后再说。时间紧急,你既已醒了,便随我们去寻个人吧。”
张廷珞顺从地起身。不料他虽然脑子清醒了,下地的时候腿又是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幸亏四师兄一把扶住他,扬声叫:“傅鼐。”
旁边的小将军立刻接过张廷珞的手臂,朝他点点头。就是不知为何,笑容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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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怎么还在这里磨蹭?那个花丛哪里藏得下人?瞎了吧?”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马上去找!”
“一群废物,”侍卫队长对着几个下属的背影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嘟哝道,“老白和小余昨天晚上就陪大小姐出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别是把大小姐弄丢了吧。”
这个想象似乎让他很害怕,打了个冷战也慌忙走了。
假山中的两个姑娘终于松了口气。短短半分钟不到,无双背后的衣裳竟已全湿了。一看玉桃,惨白的脸上也是汗流如瀑。
“你怕就走,”无双低声道,“没人见过你和我一起。”
玉桃摇头:“不,奴婢会一直陪着二小姐。”
无双点头,倒也不再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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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遐龄的书房处在年府内宅与外宅的分界线,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这地方原主几年前偷偷来过一次。当时年遐龄生日,摆了宴席,但谢氏和原主并没有收到邀请。原主抱着对父亲的孺慕,溜进这个地方想见一下父亲,对他说一句生辰快乐,结果被抓住当贼打了一顿。
原主是很惨,但检索那段记忆的无双却能从中辨认出守卫的站岗点与监视死角。当下二人小心翼翼地绕行,总算进入院内,无双伸手托住门扇提进来,缓缓向内推去。
好消息是,门能开,也确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坏消息是,里面已经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