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口口声声说不要她的时候,他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落进她的手中任由摆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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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深夜时分,年家的侍卫才听到小姐叫他们上去的声音。
“看好了,这人有这么高,”小姐笑着说,“你们去找掌柜,要个能装他的麻袋上来。麻绳也拿一卷,越粗越好。船备好了吗?”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只感觉背后一片冰凉:“已备好了。”
下去拿了物品上来,小姐让他们将少年绑个严实,越紧越好。随后“装进麻袋,扛上车,去船那里”。
两个麻袋与小姐都在车里,两个侍卫赶着车,没有人说话。路上也遇到了宵禁巡逻的官兵,见到马车上巡抚府的标志,个个都低头仿佛没看见。
马车在深夜江边的雾气中辘辘穿行,仿佛一驾灵车。
到了江边,年华锦跳下车,两个侍卫又吭哧吭哧把麻袋往下搬。麻袋死沉死沉,仿佛里面装的就是一堆石头。
“搬上船,你们将船划到江心,东西丢进江里。”华锦浅笑着吩咐道。
侍卫们就是再见多识广也不由得犹疑了一刻:“可是,小姐……”
“还愣着干什么?”华锦脸色刷地拉了下来,“难道要我亲自去搬吗?”
不是搬不搬的问题,是那里头分明是两个大活人啊!
两个侍卫僵在原地,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动。华锦气得恨声道:“好,好,你们两个,装好人是不是?我竟没想到,家生子中挑的奴才也会这么不听话!”她重重地踢了麻袋一脚:“再不动手,明日我回禀额娘,把你们全打发去洗马桶!”
就是这样说,二人也没有动弹。但习武之人又哪里会说什么劝解的漂亮话儿,也只能呆站着由着愤怒的大小姐一耳光朝他们脸上抽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锐利的破空之声,有某种坚硬的东西击中了华锦的手腕。她痛呼一声:“你们?你们竟敢打我?”
侍卫道:“小姐,不是我们啊!”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又是一道风声,直接击中了华锦的面门。
这次侍卫们都看清楚了,那分明是一颗小石子。掷出之人手劲极大,料来是个练家子,一下便将华锦砸得头破血流,翻了个白眼差点晕倒。
不远处的江岸上,几点火光亮起,随即转移、扩大,变成了几十盏明晃晃照得人眼睛发花的灯笼。
……被发现了。
侍卫一时感觉极其恐怖,但心中竟又有莫名的放松之意。
华锦捂着流血的额头怒道:“是谁?到底是谁?谁伤了我?我是巡抚家人,谁敢造次!”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年小姐,纵是巡抚,按理应当也在老朽的辖内吧。”
华锦听得那声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捂着伤处的手帕自她手中掉落。
这一刻起,她真心希望麻袋里的人是她自己。
然而那苍老的声音没有再理她,只是朝旁边道:“主子,臣不敢造次,还请主子派人解开那麻袋。”
巡抚之上有总督。
那苍老的声音,分明便是正一品湖广总督,郭琇!
可是,可是他现在的自称竟然是“臣”?
那么能让正一品大员称“主子”的,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