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没有对我母亲行过礼,想来规矩不熟,那便多行几次,到我说好为止吧。”
这一次不用佟氏眼神,年遐龄已怒道:“你一直欺压你佟额娘做什么?你能被指入皇家,有现在这样福份,不也是年家给你的资本?你如今不过是个贝勒侧福晋,竟自恃地位回娘家作威作福了?”
“不让我见母亲,是为不仁。我正与父亲说话,她打断我两次,是为不义。见我当行礼而自恃清高不行,是为无礼。听不懂我说话,是为不智。内心所想,不敢直言,是为无信,”无双扫了眼佟氏气黄的脸,悠然道,“父亲单论我欺压她,她上来就先声夺人指责我,父亲怎么不见?她心里有委屈却不与我本人论理,全靠用眼神挑动父亲怜惜她,为了她与我争辩,致我父女间龃龉渐生,父亲如何不觉?”
这一长串很可能佟氏并没有听懂,但看来她也不是靠智力上位的。头一低一抬,面上已经泪光盈盈梨花带雨,咬着嘴唇作倔强又心碎状:“二姑娘,不,侧福晋,你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这么骂锦儿的吗?”
无双挑眉:“你是说年华锦设计灌醉了张家小公子,假装和他发生了点什么,好骗人家娶她那次吗?”
年遐龄的表情僵了,佟氏的面色像圣诞树一样五光十色。
“还是她二轮选秀的时候,假装自己和我关系超好结果被三句话就拆穿,连惠妃娘娘都看不下去开口叫停那次?”
“唔,都不是吗?那就是二选结束后,她躲在我房间里想打我一顿,结果错打了佟贵妃贴身太监,最后被人提前撵出宫那次?”
无双一边说,一边觑着这二人万花筒般变幻莫测的表情,冷静地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竹筒解开皮筋喝了口水。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对笨蛋兄妹,尤其是年华锦,绝对没跟武昌这边说真话。
“你不要信口开河!”大概是被戳到了痛处,佟氏厉声道。
不愧是能养出年华锦这种女儿的母亲。从首辅到宫妃你女儿得罪个遍,第一反应居然是捂我的嘴?这掩耳盗铃的逻辑,真是堪称祖国驰名双标。宫妃怎么样先不说,顶着年羹尧这个debuff和张廷玉这种猛人交恶,你怎么敢的呀?
无双闲闲地摊手,露出个无辜的表情:“姨娘,你都不肯行礼,还对我这么凶,让我很难做啊。”
“侧福晋,”佟氏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声音,又变回那个伏低做小的样子,“你如今已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踩着锦儿往上爬了?锦儿她……”
无双立刻打断她:“姨娘,你这言下之意,好像在说皇上与太后是因为我说的话才把华锦撵出去的?”
佟氏还没出声,年遐龄就开了口。
“够了。”
从无双进来见到他到现在,那人的眼神与表情终于认真起来。
“你今日回来,到底是受谁指使?”男人微微扬起下颌,面部线条锐利而紧绷。
无双似是并未察觉他突然锋锐的气场,十指交叉,好整以暇:“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回来看母亲。”
少女嘴角轻扬,划出个毫无温度的笑:“从我进来这里,这一点已经说了很多次,二位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得不让我怀疑——”视线转向佟氏,唇边的笑容消弭于无形,“我娘已经被你们给害了。”
佟氏表情一变:“侧福晋陷害完锦儿,又来陷害我么?”
无双懒得再与这女人废话。她已经看出来了,至少在年遐龄面前,佟氏是走的柔弱懂事风。现在年佟二人在一处,她只要搞定年遐龄就可以。
“我娘呢?”她直接转向年遐龄问。
后者的表情十分阴沉:“你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