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蔑地笑了笑:“与年兄何干?”
年羹尧皱眉:“衡臣,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他的情况再来挖苦我?”
张廷玉不为所动:“不能。今日书尚未温完,我要回去了。”他面上无动于衷地举步,准备离开探花居。
走过年羹尧身边的时候,后者唐突伸出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廷玉霍然抬眼望向年羹尧。
“你当初就是这样对老四,不让他离开你家的吗?”他勾起唇角,看着年羹尧的手臂突然一颤。
他竟在揭人短处,这风格并非父亲所期许的君子,太失态了。张廷玉闭眼深呼吸。
“其实他一直是我很久以来唯一的朋友,”年羹尧说,“信不信由你。”
张廷玉实在很难忍住:“‘朋友’?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朋友’?”
“对,我就是这么对我的朋友,你待如何?”年羹尧恶狠狠地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做那些事?你真以为全是我一厢情愿?你晓不晓得容臣有意无意向我打探过多少与我家包括我妹妹有关的事?你有没有见过他问那些问题时的表情?我一直以为是他先有意的!”
张廷玉表情不变,心里一沉。
这是他不知道的部分。阿珞失忆了,三妹和小厮都不可能知道阿珞与年羹尧当时相处的细节。
“如果他与我妹妹两情相悦,那为什么不可以?我想让我唯一的朋友娶我最珍贵的妹子,有何不可?”年羹尧还在追问,“我甚至问过他,我暗示得那么明白,他自己也说是有可能的!”
张廷玉语气平静:“舍弟可曾说过他欲提亲?可曾留下什么信物?”
年羹尧沉默了。
“那只是他对你一人的善意,”张廷玉提醒道,“他若真对令妹有心,又如何会借了我妹妹的首饰给令妹入宫选秀用,他当盼着令妹选不上才是。”
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弟弟,再动情也不会在未禀明父亲前就轻举妄动。
也好在那时老四还做过借首饰这样的事。论迹不论心,他没有留下任何实物证据,仅凭年羹尧几句形容便证不死他。
“老四禀性纯善,平日交际亦少,只喜欢赖着我已故的大哥玩。大概是因为不擅社交,说出来的话才让年兄误会了他有别的意思,”张廷玉面不改色地加码,“其实他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他很难得交到的……‘朋友’。”最后两个字讽刺地加重了。
他不搭理年羹尧,径直前行。
谁知沉默了许久的年羹尧突然吼道:“站住!”
张廷玉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叫他,就见年羹尧向外冲去。但外头的人比他更快,张廷玉只见那蓝色衣角一闪,转瞬即没。
他顿时毛骨悚然,与年羹尧一起追了出去。可宵禁马上要开始了,整条街上都是回家的人流,又哪里找得到那个身影。
“……蓝衣太监。”张廷玉喃喃道。
“宫里的人……”年羹尧轻声说。
生平第一次,张廷玉与年羹尧面面相觑,都感觉有某种阴冷的怖意自骨髓中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