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是已经放过了几轮,来道喜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张英原来在朝为官时不爱社交,现在归老了,却不能将走了几十里路过来看状元的乡亲们拒之门外。为了接待不请自来的百姓,张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来了就能吃。于是来的人更多了。
张廷珞在外面接待客人,很多来蹭饭的人以为他就是状元郎,想沾一沾文曲星的贵气。无数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里头还有一些妇人,甚至是孕妇,臊得张廷珞脸色通红。
张英隔着窗子看着儿子被调戏,心情毫无波动,甚至捋着胡子喝了口茶。旁边的戴名世笑道:“敦复兄何苦这样捉弄小孩子。”
张英无情道:“男子非多经磨难不可成长。田有有所不知,他去年在京师……遇上些事情,心智摧折,以至日日将自己锁在房中,闭门不出。我正要让他多沾些人气。”
戴名世惊道:“何事乃至如此?”
张英想起他二儿子的信,苦笑:“不好说。”
年家的那个小儿子刚考上进士,小女儿嫁进了四贝勒府。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他沉思了许久,抬头望向面前的戴名世:“田有兄家中儿女又如何?”
“不成器。”对方摇头。
到底还是叫张英套出来戴家有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儿,还没有订婚。
听到他父亲叫他梳洗一下回厅里陪贵客的消息,张廷珞如蒙大赦,箭步如飞。
重新洗脸洗手梳过头发,因着是见贵客,大概是长辈,又叫阿诺从箱子里翻齐整些的衣裳,颜色要深些,更显庄重。
阿诺直接把衣服都抱到**去摊开给他一件件挑。张廷珞看了一会指了一件:“就这个罢。”
这时他注意到箱底压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小布包。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巴掌大的绒布袋子,下边还压着一本书。
以他手不释卷的习惯,书放在哪里都有可能,就是不会被压在箱底。
张廷珞先打开布袋,发现里面是一块旧帕子,还有一个硬硬的长条形状的纸包。
不会是吃的吧?少年眼皮跳了跳。
他胆战心惊地拆开纸包,发现里面是一支样式简单的簪子,应该是银的,已经发乌了。
又将书拿出来快速地翻了翻。书倒是很正常,不是什么蒙着正经书皮的奇怪东西,书页都有点泛黄了。不过有一页似乎是被压过的,翻过去的时候很容易停在那里。
细看发现那页里夹着一片枯萎的花瓣,不知道是什么花,已经粘在了书页上。
花下读书?
虽然并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但完全没有印象啊。
这几样东西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衣箱底。
银簪又是谁的呢?
他一边苦思冥想一边收拾,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吸鼻子声。抬头一看,阿诺望着他,眼圈通红。
张廷珞奇道:“你无端哭什么?”
阿诺这才发现被他看见了,立刻用手背去抹:“没事公子,我只是感……感冒了。您还是快些换好衣裳出去罢,这里有我收拾呢。”
少年没想太多,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换了衣裳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