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跳下跑得直喘气的小马往内院奔,跑得太快还差点被台阶绊倒。
他折过影壁,跃过垂花门,冲过抄手游廊,一头扎进三少爷的院子:“三少爷,四少爷在外头碰上事儿了,请您前去救援!迟了恐怕要发生大事啊!”
他说完这一大段话才舍得停下来呼呼直喘气,接着就听到书啪地合上的声音。
“什么事?”
“在何处?”
是两个相仿的男声。
阿诺头皮一麻,定睛看去,果然不止三少爷,二少爷也在。
自大少爷殁了,二少爷就一改以前活泼的性子变得老成严格起来,这下让二少爷也知道了,恐怕他家四少爷……
呜呜呜两个抽屉都打开了,少爷,真的不是我坑您啊。实在是俩抽屉连一起了,没一点办法。
“说话啊?”那边厢张廷璐还在追问。
阿诺眼一闭心一横道:“回二少爷话,四少爷被年巡抚的二少爷叫去吃酒了,现在被困在年家的宅子里想走走不掉!”
也不用他再说第四句话,张廷璐和张廷玉对望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阿努,备马。”张廷璐就说了这么一句,人已经走出了门外。张廷玉紧跟在弟弟后边,瞟了阿诺一眼对自己的小厮阿朴也吩咐道:“备三匹马,你俩另再赶一辆车,去我房里让二奶奶捡点解酒的丸子并鼻烟、薄荷油等放车上。阿诺骑马在前头带路。”
车是给不知道醉成什么样的张廷珞准备的。马是给两兄弟加上阿诺骑的,车由阿努阿朴两人赶着,区区两句话已经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两人走出院子,张廷璐摇头道:“老四怎么突然跑到年家去了?”
张廷玉道:“先时我让他去武昌散心,他在那里逗留了俩月,想是认识了那年二少爷也未可知。”
张廷璐扶额:“之前才听爹说湖广巡抚犯了回傻,偏生那天他不在家吃饭。巴巴儿的粘上去做什么。”
张廷玉叹口气说了句大白话:“欠揍。”
这时后边突然又响起个声音:“湖广巡抚?算不算封疆大吏?”
二人脚步一刻都没停,张廷璐苦笑:“三妹,这时候就不要来闹了,咱爹身为三公,和巡抚扯上关系是大忌讳。”
“嘶——我知道了,原来四哥喜欢的姑娘,就是那年家的姑娘!”三妹瞪大了眼睛叫道:“我明白了!一切都对上了!”
张廷玉兄弟差点一脚滑倒:“你在说什么?不要乱说!”
“是真的!四哥之前亲口和我说的!要不然以他那与大哥如出一辙的性子又怎么会和年家来往?!”
张廷玉和张廷璐一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深深的绝望。
“那巡抚家是旗人对吧!四哥还将我的首饰借给那家姑娘参加选秀了!要不是有意他又为何去吃酒!想是那家得到了姑娘被撂牌子的消息找四哥了!”三妹迅速地将张廷珞卖了个痛快。
张廷玉深呼吸,伸手止住她的话:“不要说了。跟我们走。上车。”又叫再备一辆车。张廷璐奇道:“怎的要两辆?你刚已吩咐下去了,如今他们套马也得时间。就让三妹和老四一车又如何?他俩本就是亲兄妹,哪个敢说什么?”
张廷玉本着耐心多说了一句:“老四要是醉得严重了怕不好看,不能让他们呆一起。”
张廷璐更不解了:“三妹会照顾他的,怕什么?事情紧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后边还现放着个三妹在支着耳朵听着呢,张廷玉真想把张廷璐都甩下不带了:“跟你说不清楚!”跟你个订婚两年都没过门的处男说不清楚!老四要是被下了什么奇怪的药,怕不是他们两兄弟都得在车里按着那家伙,还敢放三妹进去?
要是大哥还在就好了,张廷玉想,就不需要他带头上阵了,他可以跟在后面把老四捶一顿。
要是大哥还在就好了,张廷璐也想,就可以把二哥和老四一起捶一顿。
要是大哥还在就好了,三妹也想,就可以把三个蠢哥哥全捶一顿。
三兄妹一时全部陷入沉默。这时阿努跑过来道:“车马已得了,请三姑娘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