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画皮被撕破,何广升也不装了,倒是坦然了几分。
“这么隐蔽之事都能被你打听到,可见你的身份不一般。”何广升这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云景来。
在这之前,他只当云景是李璟行身边伺候的丫头,并未放在眼里。
直到,这些后宫隐秘之事从她口中说出,何广升才恍然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可不是什么伺候的丫头。
“想老夫一生行医,从未失手过。可不得不承认,在贵妃案上,老夫确实失手了。”何广升一脸困惑,“为何……为何老夫开的汤药竟不起效果,为何那孩子能安然出生,为何……”
云景悠悠叹了一口气道,“何先生在贵妃身边伺候那么久,居然不知贵妃性情,难怪这么些年都想不明白。”
“作为医者,望闻问切固然重要,但也需得察言观色。病者不同,应对的方式、开的药方也不同。”云景顿了顿又道,“那位贵妃虽能力出众,但到底是个女子,自小怕苦。便是伤可见骨也从不皱一下眉头,但在吃药上却不同。”
“贵妃打小就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即便是病重之时,也会趁人不备,偷偷将药倒了。至于说,当年你所开的药方,煎出来的药,自然是被喂了旁的。你以为是你的汤药起了效果,使得贵妃怀有身孕?”
“本就是老夫汤药之效。”何广升不服,“当年贵妃体弱,不宜生养,若非老夫医术非凡,她怎能会有身孕?”
“贵妃不过是停了避子汤而已。”云景给了何广升致命一击,“贵妃不喜喝药,却一直逼着自己喝避子汤,是因为她不想诞下皇帝的孩子。”
“不……不可能!”何广升斩钉截铁道,“后宫女子都知,母凭子贵,一旦有了子嗣,在后宫之中就有了保障。”
“那也得看能不能生得出来,不是吗?”云景眼中像是带了刀子一样看向何广升,“你在后宫行走多年,手上当真没有沾染过那样的血迹?”
何广升连连后退,云景又道,“贵妃身处后宫之中,自然知道皇室血脉为了争夺帝位都有哪些手段。她不愿自己的孩子也身处在那样的旋涡之中,更何况,她的志向也并不在后宫之中。”
“可她最终还是怀了身孕。”何广升喃喃自语,似乎似乎想不明白。
“那是因为后来皇帝真心待她、宠她、将她当做一个可以拥有自我意识的人来看。贵妃感激皇帝,决定怀孕,不过是为了还皇帝这份恩情,这才停了避子汤,怀了孕。至于贵妃怀孕之后你送去的汤药,她一概没有喝,她不曾怀疑过你,她只是单纯不爱喝药,没想到正因为此救了腹中孩子一命。”
“不,这些都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了,你怎能知道?你……你信口胡言,只为了诓骗我?”
“她不曾诓你。”李璟行缓缓站起身走到云景身边,握住了云景的手,“她所言句句属实。”
“若当真属实,那本该夭折的孩子究竟去了何处?”
“自然不会如你和德妃所愿,那个孩子如今在朝为官,早已与圣上相见。”云景冷冷看着何广升道,“再与你多说一句,便是告诉你,那孩子姓甚名谁,官居何处,你也永远不能将这些话传出去了。”
何广升颓然坐在地上,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盼头似的。
赵付员手脚并用爬到何广升身边道,“先生,这妖女或许是诓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