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景问这个问题,安希笑了,那笑容让云景觉得心里很难受。
安希看向云景道,“你不是已经查过我的事情了吗?”
云景一愣,安希又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我腹中的胎儿才不是那个死鬼的。”
说到这里,她眼神徒然变了,声音也狠了起来,“那样待我,我凭什么为他生儿育女?这个孩子就是我对他尤家的报复,若是他活着,会将尤家仇人的孩子养大成人,这难道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她敛下双眼,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可是……可是他竟死了,还没有将仇人的孩子养大,就死了。我满腔的愤怒与委屈无处可出,还要被尤家那般算计。”
“我恨,恨他尤家所有的人,可是我却无计可施。”安希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他现在死了,我还能恨谁呢?”
她捂着脸低声呜咽,好似受了无尽的委屈。
云景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为了自己的人生而抗争,多得是安希这样的弱女子。
她们没有谋生的手段,也没有决绝的勇气,更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所以只能被困在一段痛苦的婚姻中,在婚姻中被折磨着、煎熬着。
有人就这么默默无闻忍受一生,有人会如安希这般,在煎熬中寻到一丝报复的解脱。
云景做好了万全准备,在安希与亡夫的草屋中饮下了落胎药。
在这里动手,是安希要求的。
云景担忧落胎时免不了要做接生婆之事,又担心安希心中难以逾越男女之防的坎,故而在动手之前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只说道士突然有要事,必须离开荆门。
临离开前,道士托了自己来替她落胎,安希不疑有他,却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面对男性来替自己落胎。
安希服下落胎药,云景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一切都准备好。
不多时,药效便发作了。
安希在床榻上疼得滚来滚去,口中不停叫喊。
口中叫着死去的夫君,也怒骂他不能成为自己的依仗,恨他没有护住她,更没有能让她拥有自己的孩子。
骂道心伤处,又骂公婆恶毒,怎能做出那样多的恶毒事情。
或许是在仇恨的支撑下,安希并没有不省人事。
因为胎儿在腹中就死了,所以不同于正常分娩,孩子不会在腹中使劲,全凭安希自己娩出。
云景为缩短产程,更为了保证安希的性命,不停用手法推安希肚子,希望能帮助她。
从晌午便开始了,一直到半夜才将死胎娩出。
那是一个已经能看出雏形的男孩,安希抱着死胎又哭又笑,大抵是力气用尽,不多时便晕厥过去。
直到东方发白,安希才醒过来,冷汗将她的发贴在她脸上,整个人十分憔悴。
见云景依旧守在身边,张了张嘴,沙哑着嗓音道,“婆婆,那孩子呢……”
云景抱过一旁用破布裹住的死胎道,“还未问如何处置,便一直留着,等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