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云景沉默良久才问，“掺了东西的五石散用在何处？”

柳依依咬着唇，挣扎了一会儿才道，“用在那些不听话的小娘子身上，你知道的，那些药会让人听话。”

云景看着柳依依，眼神里是没有隐藏的悲痛，“你已深陷其中，无法脱身了是吗？”

“是。”柳依依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你与大理寺少卿李璟行、刑部侍郎陆恒相熟，我……我虽在朝中有相熟之人……”

“你不是来寻我救命，你是来投案的。”云景语气坚定道。

柳依依不敢置信般看着云景，随即眼泪像是决堤一样涌了出来。

她捂着脸呜呜咽咽哭起来，哭声中满是后悔。

她边哭边说，她眼睁睁瞧着无数的小娘子进了魔窟，却从未有小娘子站出来揭露这一切。

那些小娘子，要么是被五石散控制了，要么是被贞洁名声所左右。

她们被捂住了嘴，再也说不出口。

而柳依依眼睁睁瞧着那些人的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刁钻。

这就代表，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者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小娘子被拉入地狱之中。

那地狱里没有活路。

柳依依说，希望韩甫落网，朝中有人顺着韩甫这条线查下去，将根挖起来。

云景低垂着眉眼道，“我只能为你引荐李璟行，至于这些事情你愿不愿同他说，全在你。能查到什么地方，揪出多少人，也不是李璟行能控制的。甚至……甚至你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

柳依依抬起头直视云景的双眼，许久才道，“秋桑服下五石散之前，我从未有过后悔之心。”

因为受苦的不是自己亲近之人，无法感同身受。

在柳依依看来，不用挨打受饿，只是服用一些药物而已，便能让那些小娘子听话，是多好的事情。

想当年，她刚被卖入浮生楼时，也曾数次逃跑。

每一次都会抓回来，被抓到便是毒打，挨饿受冻，甚至非人折磨。

年少时总不肯认命，在一次又一次毒打下才屈服。

屈服后的柳依依就认命了。

多年之后，见到那些不认命的小娘子，便觉得这些小娘子正如当年的自己一样蠢。

左右逃不过命，为何要反抗呢？

所幸的是，李赢手中有药。

据说，只要灌小娘子吞下一颗，她就会一直听话。

让其往东不会往西，让其打狗不会撵鸡。

柳依依想着，李赢的药真是个好东西啊，能让小娘子少吃些苦头。

直到……直到她亲眼看到秋桑毒发时的模样……

柳依依才知道，那五石散是毒药，是不能沾染的毒药。

它能使人不像人，使得人没有人性，只能任由药物驱使，失去了做人的本性。

若是余生都只能那样活着，做人还有什么意趣？

也是从那一刻才让柳依依清醒过来，自己是在助纣为虐，是在逼良为娼，是在作恶！

搭上李赢这条路，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多赚些钱，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