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就是无休无止的哺乳、更换尿布,哄哭,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坐吃山空的日子很可怕,云星辰刚满两个月,她便撑着出来看诊了。
好在,当时手头还有些银子,请了一位婆婆帮忙做饭,出诊时她将云星辰用背带背在背上到处奔波。
若无那位婆婆帮忙,真不知该如何挺过那段黑暗的日子。
如今想来,前七八个月云景是有些恨这个孩子的。
恨他带来的痛苦,恨他带来的苦难。
如此过了七八个月,云景才觉得自己与这个孩子有了些牵扯。
孩子哭的时候会心疼,笑的时候会觉得满心欢喜。
也是从那时才明白,有些人的所谓母子亲情是培养出来的,并不是与生俱来。
或许,李思翠的生母周姨娘也同云景是一样的人。
不过,这些都是没有经过证实的猜测罢了。
临离开李璟行府上时,李璟行道,“云姑娘——”
云景回首看他,他道,“平日游走各官眷之间多加小心,切莫掺和。内宅之中人心难测,保命为上。”
云景看向他,只见他神色真挚,云景粲然一笑道,“多谢大人。”
陆恒那边无名女尸案迟迟没有进展,纵是告示贴出去许多,也不见有人来认领尸首。
再者,陆恒虽着手查油坊与卖油郎,但并无任何线索,无异大海捞针。
陆恒虽着急,但查案之事本就如此。
这日,云景出诊归来,路过秦氏豆腐坊门口,却见大门紧闭。
有邻居道,自从秦氏女儿过世之后,她便关了这个豆腐坊,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
近日不知怎的,突然守在刘家门口不肯离去,还因在刘家门口闹事被官府抓进去好些次。
但每每放出来,她便又去了。
云星辰问母亲,“刘心与陈实奉都在牢中,秦氏去刘家做什么?”
云景摇了摇头,“秦氏也是个可怜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哪里能挺得住?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云星辰立即点头,同母亲去了刘家。
远远便见刘家门口坐着一个妇人,边哭边说着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满头华发的妇人,以手拍着膝盖道,“你刘家丧天良,养了这么一个畜生,你还我蕊儿命来!”
云景定睛一看,那不是旁人,正是秦氏!
她与当日所见大为不同,不过数月,她满头黑发全白,脸上皱纹丛生,整个人老态了许多。
“秦姐姐——”云景只觉鼻尖一酸,上前唤道。
秦氏见有人来,仰着头眯着眼许久才道,“你是……你是……”
说着便又哭得更大声了,余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云景与云星辰将秦氏搀扶着去了一个僻静处,摸了一方帕子为秦氏擦了擦泪水,“秦姐姐,何苦这样折磨自己?眼看行刑的日子就要到了,你耐心等待便是。”
说起这个,秦氏伤心更甚,“若是能以命换命,我有何至于做个人见人憎的泼妇?”